旁邊手裡正忙活著的幾個婢女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青蕪頓覺面子上掛不住,在背對著皇子妃的地方上抬頭怒視她們。
江嚶嚶沒什麼心思管這營地是在什麼偏僻還是不偏僻的地方,將扶姞叫到了跟前示意她出去打聽一番,東宮都有哪些人過來。
扶姞不知道這祖宗又要做什麼,恭敬的躬身應了一聲是,然後還沒等她出去,迎面二殿下便回來了。
“不必去問了。”
李燃走進來站定,頎長的身姿擋住了門外大半的光線,他視線落在江嚶嚶的臉上,微微挑眉,語氣甚至都帶上了兩分笑,“只有太子妃來了。”
江嚶嚶坐在窗邊的軟榻前,手裡還捧著熱湯碗,聞言動作頓了頓,又豈會相信他?頓時用質疑的眼神看著他,然後繼續吩咐扶姞道:“莫聽他的,你快去。”
扶姞頓時僵立住,站在原地,抬眼覷著二殿下和皇子妃,一時間不知道該聽誰的。
李燃身上穿著黑金麒麟紋長袍,腕著束縛腰繫革帶,三兩步走上了前去,在江嚶嚶的對側坐下,示意扶姞快去。
動作顯示隨意,毫無緊張之感。
待侍奉的婢女全都退下,李燃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端起白玉茶碗,漆黑眸光看向了依舊斬釘截鐵認定卓側妃也來了的江嚶嚶,將茶碗在掌心微微轉了一圈,他這才不緊不慢道:
“前些日子陛下才收到彈劾太子沉溺女色的摺子,太子只要不傻,就不會將側妃也帶出來,讓人落實口舌。”
好好的,陛下怎會收到太子沉溺女色的摺子?
江嚶嚶頓了頓,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談何太子這種事情,除了這壞東西幹的還有誰會幹?能一天到晚盯著東宮不放的,也就只有他了!
一時間,江嚶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轉過頭看向了一旁平心定氣喝著茶的李燃,忍不住磨起了後槽牙。
她這會兒想明白了,從跟李燃打賭的那個時候,她就註定輸了。如果李燃願意,想必他把卓側妃硬弄過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嚶嚶記得你說的話。”李燃放下白瓷茶碗,看著嚶嚶磨牙切齒的樣子,活像一隻氣的想要跳牆的兔子,聲音清潤低磁好笑道,“不可言而無信。”
江嚶嚶:“……”
*
而在這之前,江嚶嚶之所以會這樣篤定卓側妃也一同來了,全然是因為,在原文禁苑狩獵這一段中可謂是重要的女配。
如今,卓側妃竟然沒有來,那男女主之間因為卓側妃産生的恩怨情仇,豈不是平白的消失了?
東宮劃分到的位置正靠近陛下的營帳,而此刻其中宮婢內侍來來往往,瞧著便是異常熱鬧。
宮女們忙碌著,將太子妃的房間收拾著,一點聲兒都不敢吭。角落的薰香爐已經點上了,沉香悠悠彷彿壓在人心上一般,叫人幾乎喘不上氣來。
太子這次出宮,確實沒帶上任何一個側妃,但是元雅容面容沉著,依舊看不到一絲笑來,自從來了之後便一直坐在軟榻上,撐著額角看著看著帶過來的遊記。
素嬤嬤站在一邊唉聲嘆氣的幹著急,已經老邁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太子妃的時候眼角的褶皺便更深了幾分,帶著滿目的心疼。
算起來殿下已經有半月未曾與太子妃親近了,只有隔三差五的時候會來,欲言又止似是想與太子妃說說話,但是很快又會離開。
素嬤嬤看得出來,殿下是很想留下來的,但是太子妃卻次次都將人往外趕。
這些日子太子妃變了很多,從前與太子說話的時候眉眼總是帶著三分關切,平日裡的時候也時常惦記著殿下政務勞累,會不會又不記得用膳。
但是自那日因為鄭阿芙去前殿伺候的事情與殿下據理力爭之後,太子妃變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對殿下的態度卻是親近不足,恭敬有餘。
有好幾次殿下分明是想與太子妃好好說話的,卻被太子妃硬生生用這樣的態度憋了回去。
等到屋中打掃事後的宮婢都退了下去,素嬤嬤才終於語重心長的對太子妃道:“太子妃這遊記什麼時候看都可以,但是如今已經快到午時,那婢子就單獨跟在殿下身邊伺候,您就當真放任不管了?”
元雅容頓了頓,按著剛看到的地方將書合上,抬首看向素嬤嬤,突然淡然一笑:“嬤嬤不是說,身為太子妃便應該大度,這樣才有未來國母風範嗎?怎麼如今卻又說這些小氣的話來。”
外間的光有些鬆散,穿過紙糊的窗戶,照在了元雅容的臉上,原本白皙紅潤有些豐盈的臉頰此刻已經褪去了原有的圓潤,往下還露出了削尖的下頜。
素嬤嬤這才驚然發現,不過才半個月,太子妃便消瘦了這麼多。
但是心疼歸心疼,該說的還是要說的:“太子妃是應該大度,但也絕不能失了太子妃的威嚴,那鄭家的罪女如今就算被接近宮中也只是一屆奴婢。如今那奴婢都在後宮中呼風喚雨了,若您不處置她,以後東宮之中威嚴何在?”
見元雅容不語,素嬤嬤說到激動處便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這會兒元雅容臉上表情終於有了些變化,趕緊起了身來就要去扶她:“嬤嬤莫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