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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回幫忙畫了一棵樹後,冉雲陽便編入了唐雪年的畫畫隊伍。有時他會出手幫忙上色,在唐雪年提出要求的時刻。但更多的時候,他被允許在一旁安靜地觀看。
唐雪年的眼瞳平日看著烏黑,但是卻不顯得多麼機靈,反而有些霧濛濛的,彷彿時刻都在出神,沒什麼能讓她提起興趣來。
但是,這時候,卻有什麼不一樣了。
當她拿起畫筆的時候,眼中的目光便不再鬆散,而是顯現出靈動的清亮,彷彿陡然間從一個旁觀者轉化為了一個參與者。她觀察著周遭的世界,經過眼睛的過濾,化成了筆下的色彩和線條。
此刻,這世界開始和她有了一些關系。
冉雲陽漸漸發現,凡是唐雪年看過的物品,很快就能畫出來,而且下筆的時候幾乎沒有停頓,線條流暢,也很少塗改。她畫畫的時候很專心,像一個勤勤懇懇的工程人員,把自己腦中的東西,一點不落地謄到紙張上。但是她的畫,卻又不是單單的寫實。
比如有一次,她盯著窗戶看了許久,但等冉雲陽看到畫紙時,卻發現她畫的和實物並不一樣。
唐家的窗戶是金屬推拉窗,周圍沒有擺放盆栽。但唐雪年畫的窗戶是明黃色,窗框纏繞生長著綠色的枝椏,還綻放著點點花蕾。
於是他便開口問道:“窗戶為什麼是黃色的呢?”
唐雪年沉默地看他,但她的表情就像在說,你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冉雲陽便對她笑笑,心想或許這確實是個不太聰明的問題。
但是過了一會,唐雪年還是用手指點了點紙張,慢慢解釋道:“陽光照進來就是那個顏色。”
“那這些藤蔓呢?”
“夏天會長出來的,還會有白色的小花朵,每一朵都很香。”
於是,冉雲陽順著那紙上的窗戶,透過她的敘述,看見了一個綠意盎然的夏日,陽光照在窗格,將其染成金色,藤蔓纏繞而生,花香四溢。
“為什麼你會這樣畫呢?”冉雲陽對她腦袋裡的小世界愈加好奇起來。
“因為我看到就是這樣啊。”
原來她記錄的,是她看過這扇窗戶最美麗的時刻。
唐雪年的畫,不是簡單的黑白,相反極其絢爛,筆觸也十分柔和,彷彿在她的畫裡,這世界並非無趣死板,而是豐富而柔軟的,春風更加輕柔香甜,陽光閃爍著夢幻的色彩,而這都來自畫師眼眸的對映。
畫作往往融入了創作者自己的心境和理解,說是靈魂的碎片也不為過。
冉雲陽想,或許上帝並沒有收走唐雪年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只是換了一種和大多數人不同的形式。其實她懷著對世界無限的熱愛,一見鐘情,再見傾心,而後每次看著這世間,她的眼睛裡,都充滿了期待。
只是她還沒有找到與他人共享的方式。
畫完了畫,便到了今天的繪本時間。
在他們日漸熟悉後,沈醫生便發來了閱讀計劃。最近他們看的是《小王子》,已經讀了三分之一。
“來吧,年年。”冉雲陽像個合格的助教督促著,沈醫生說過讀繪本一方面可以訓練唐雪年的語言功能,一方面可以讓她熟悉與人對話。
唐雪年已經習慣了這模式,便開啟書從上次的標記處繼續念。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並不會像很多人讀繪本表現得抑揚頓挫,反而像是讀新聞,平鋪直敘地一路念過去。如果不仔細聽,甚至抓不住故事情節。
但是這不妨礙冉雲陽沉浸在她的聲音裡,陷入自己的思緒。
他和唐雪年之間,似乎也很像一種馴養。一開始他坐在客廳的一端,唐雪年則遠遠坐在另一端。而現在,他們挨著坐在沙發上,有時動作大一點,胳膊便會碰到一起,而每天來唐家的時間,也讓他覺得期待。
讀到中途,唐雪年停了下來,問道:“麥子是什麼顏色?”
書裡狐貍描述小王子的頭發是麥子的顏色,但是唐雪年沒有見過麥子,她對於沒見過的東西,很難想象,於是也難以産生理解。
“麥子的顏色是淡淡金黃色,現在城市裡很難看到了,但是小時候去爺爺家的時候,他帶我去田裡看過。”冉雲陽走到桌前,開啟電腦,搜尋了麥子的圖片給他看。
唐雪年看看那圖片,接著她看看自己的頭發,又看看冉雲陽的頭發,陷入了另一種思考:“你的頭發跟我的不一樣,我的是黑色,你的沒有那麼黑。”
冉雲陽的頭發此刻在陽光照射下,正顯出一點棕色來。
看完了頭發,她又注視著冉雲陽的眼睛,繼續思考:“你的眼睛也不是黑色,很像……”她想了一會,似乎在腦海裡努力尋找能夠匹配形容詞,突然她好像找到了答案:“咖啡巧克力,聞起來有點苦,但吃進嘴裡,是很甜的。”
說到她愛的甜食,唐雪年的語言陡然豐富了起來,連語速都加快不少:“巧克力最初來源於中美洲熱帶雨林中野生可可樹的果實可可豆。1300多年前,約克坦瑪雅印第安人用焙炒過的可可豆做了一種飲料叫choate。16世紀初,西班牙探險家埃爾南·科爾特斯在墨西哥發現,當地的阿茲特克國王飲用一種可可豆加水和香料製成的飲料,科爾特斯品嘗後,覺得很特別,在1528年帶回西班牙,並在西非一個小島上種植了可可樹。後來西班牙人將可可豆磨成了粉,從中加入了水和糖,在加熱後被製成的飲料稱為‘巧克力’。”
她滿意地說完了關於巧克力的歷史,眼睛亮亮地看著冉雲陽:“去買巧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