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將行李甩進秦明的後備箱,剛坐進副駕駛就被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嗆得直皺眉,忍不住吐槽:“你這車不是運過屍體去山上丟吧?味道這麼衝!”
“上個月幫學校實驗室運過標本。”
秦明漫不經心地應了句,轉動鑰匙點火。
SUV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車子緩緩啟動:“算你運氣好。我們秦家往上數六代都是仵作,我堂哥是我們這一代最出色的天才,從小就能檢驗出兔子是被嚇死還是被撐死的。”
"有啥區別?"
"被嚇死的因為血都衝到腦殼裡,所以做紅燒兔頭比較好吃,被嚇死的容易入味,做麻辣兔頭是一絕。"
"......不過法醫轉獸醫,這跨界也有點太大了吧?”
秦明推了推黑框眼鏡:“解剖學的底層邏輯都是相通的。不管是人體還是動物體,肌肉、骨骼、臟器的分佈原理基本一致,就像拆手機和拆電腦,工具、步驟稍有不同,但核心技術是一樣的。”
他隨手從後座撈起一本《解剖學圖譜》丟給許安:“我們家所有兄弟姐妹從小的啟蒙讀物就是這個,所以當年我考醫大,每年都拿獎學金。”
“那你怎麼當了校醫?”
“本來想著在學校混日子,當法醫事兒太多太麻煩。”
秦明聳聳肩,語氣輕鬆:“結果被你們拉去當籃球隊隊醫,不過齊悅給的報酬不錯,我就懶得折騰了。”
“你的針灸是真的厲害。”
“這就算厲害?聽說我爺爺能靠三根銀針就檢驗出死者的死因,我們家祠堂裡還供著光緒年間的《洗冤錄》手抄本。”
秦明踩了腳油門,超車道上的貨車被甩在身後:”我在家族裡並不算什麼天才,我堂哥才真的是天才,只是有點走偏了,他選了獸醫。”
“其實獸醫也不算走偏啊,現在小動物看病動不動就幾千幾萬的,比人還貴,你沒看各大平臺都開始推出動物保險了。”
“我們也勸過他,讓他開個全國連鎖的獸醫院,可以賺大錢。不過他對錢沒什麼興趣,他就倆愛好,一是研究疑難雜症,二是追劇。”
秦明撇撇嘴:”《你的名字》他看了不下 100 遍,臺詞都能背下來。現在還是蘇韻清的死忠粉,蘇韻清代言的所有產品,他全都買回家收藏。”
許安張大嘴:”這麼誇張?”
“對,【你的名字】不是你跟蘇韻清拍的嗎?我想你應該跟蘇韻清挺熟的,如果你能請動蘇韻清打個電話給我哥,那基本就100%能搞定他了。”
“上次京都野生動物園請他救雪豹,園方求了三天他都沒答應,後來聽說蘇韻清去京都動物園辦活動,還給那雪豹起了名字,第二天就扛著手術箱往京都跑了。”
他突然促狹地笑了笑,“不過你得慶幸劇裡沒和蘇韻清拍吻戲,不然他見著你,說不定真拿著手術刀衝過來,還談什麼幫忙!”
車子拐進盤山公路,遠處的山尖覆蓋著皚皚白雪。許安望著窗外,思緒不自覺飄回機場分別時那個帶著薄荷味的輕吻。
不知道這世界上蘇韻清那幾千萬影迷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全部提著刀朝他衝上來?
……
車子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越往深處開,手機訊號格就像被什麼吞噬了一般,一個接一個消失。
車窗外的景緻漸漸變了模樣,枯黃的野草被積雪覆蓋,化作連綿的白色絨毯,松樹的枝椏上墜著沉甸甸的雪團,偶爾有松鼠竄過,抖落一陣細碎的雪沫,在空中劃出晶瑩的弧線。
“還有多遠?”
“前面轉過那個彎就是了。”
“你們住在山裡面啊?”
“平常也沒人回來,我爺爺都不住這,只有過年,大家才會從各個城市回來祖宅祭祀。”
轉過最後一個彎道,秦家老宅所在的村落豁然出現在眼前。
十幾戶人家的黑瓦白牆錯落有致地分佈在山坡上,裊裊炊煙從煙囪裡升起,在冷冽的空氣中緩緩飄散。
秦明放慢車速,輪胎碾過積雪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別看這兒冬天冷,可美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