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鉛灰色的雲層沉甸甸地壓在城市的上空,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天空便開始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齊悅穿著一襲黑色的連衣裙,戴著墨鏡,素淨著一張精緻的小臉,在這陰雨連綿的天氣中,緩緩來到墓園。
墓園裡瀰漫著潮溼的氣息,雨滴打在地面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齊悅來到母親的墓前,緩緩蹲下,那張被墨鏡隱匿了神情的小臉,此刻平靜得近乎冷漠。
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鑲嵌著一張彩色照片,照片中的婦人笑容溫婉,目光柔和地凝視著眼前的女兒。
齊悅輕輕放下手中的祭品,開始仔細地整理著母親的墳塋,將周圍的雜草一一拔除。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緩慢,彷彿在與天堂的媽媽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最後,她拿起紙錢,動作遲緩地一張一張放入火中,眼神專注地看著火焰貪婪地吞噬著紙錢,一點點化為灰燼,隨風飄散在陰沉的天空下。
“媽,爸現在的生意越做越大了,他是為了工作沒有辦法,他沒有忘記你的忌日,你不要怪他……”
“你放心,我過得很好,我有很多朋友,還有好多人追我,你也知道你女兒長的有多好看……不過我沒有喜歡的人,我現在只想專心搞事業......”
”我快畢業了,校長說要讓我保研,但我想出國,你說呢?其實我對大夏一點留戀都沒有,你說我去哪好?格陵蘭?還是溫哥華……”
“今年財大拿到SUBA冠軍了,打進全國大賽了,說不定今年有希望能拿到全國大賽冠軍噢,是不是很厲害……”
“我發現了一個籃球天才,感覺如果再讓他好好訓練一下,他都可以去打NBA了,不過他不喜歡籃球……”
齊悅的聲音很輕,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幾近淹沒。
“媽,我想你了……”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傾盆而下,順著頂上松樹枝葉的縫隙滑落,交織成一道道晶瑩的水簾。
齊悅的頭髮和衣服已經被雨水打溼,可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怔怔的看著墓碑上那溫柔的女人。
“媽,我剛剛都是騙你的……”
“爸爸他很忙,忙著他的工作,忙著他的新家庭,沒時間理我們……”
“我以為我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結果到最後,我發現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
“我一直在努力……一直拼命在努力,可是我到最後發現我的努力一點用都沒有,一點用都沒有!!"
"我還是......一個人......”
她的聲音漸漸哽咽,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混著雨水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臉頰。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被鋪天蓋地的孤獨和傷心徹底淹沒的時候,頭頂上方突然出現一片陰影,一柄黑傘緩緩開啟,為她擋住了傾盆的大雨。
齊悅微微一怔,下意識地轉過頭。
許安穿著一襲黑色西裝,撐著傘,靜靜地站在她身後。
“這種日子,你不是應該至少找個人幫你撐傘嗎?”
許安微笑著,將傘又往她那邊傾了傾。
齊悅淚眼婆娑的看著男孩被大雨淋溼的肩膀,沉默了許久許久後,她倔強的抿起了嘴。
“我有說不要嗎?”
周圍的雨幕依舊細密,雨水叮叮咚咚的落在傘面上,像是為他們隔絕出了一個只屬於彼此的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