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感覺到一隻微涼的小手按在了他那隻沒有受傷的手臂上。
“他以後不能工作,我養他,他破相了,我陪他,他不開心了,我給他罵,他身上的傷,我給他擦一輩子的藥。”
少女的聲音輕柔,但堅定。
一時間,病房裡安靜得落針可聞,沒有一絲聲響。
許安趴在床上閉著眼睛,心中百轉千回。
他想起了在系統中看到的她。
在機場大廳中,落寞的看著LED螢幕廣告中那些光鮮靚麗的女明星,那曾經是她應該享受的鎂光燈與掌聲。
當機場大廳的穿堂風撩起她的髮絲時,那原本應該傾國傾城的臉上醜惡的傷疤,猶如惡魔烙下的爪印般猙獰。
她卻只笑著跟他說,她過得很好。
而如今,受傷的是他,她便毫不猶豫的許下為他擦一輩子藥的承諾。
在那個系統顯示的未來中,當受傷的人是她的時候,她卻只能落寞的離開大夏,一個人孤單的前往異國他鄉,整天面對著自己臉上那醜惡的疤痕。
而他一樣正常的跟尹清雅談戀愛、工作、創業,甚至為了結婚,回鄉下相親。
感覺著手臂上那冰涼的纖細小手,許安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
媽的……
……
醫生說,植皮的最好時間,是受傷後的47天,所以許家就決定在農曆初七的時候把植皮手術做了,免得夜長夢多。
而這幾天,蘇韻清一直沒有離開醫院,跟趙太后、許茜輪流換班看顧他。
老爺子和老許夫婦並未說什麼,也沒有將怒火發洩到蘇韻清身上,畢竟大家都明白,這只是一場意外,誰都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
許茜剛開始對蘇韻清態度很不好,但這些天看到蘇韻清衣不解帶的守在許安床邊,整個人清減了一大圈,她也沒再說什麼了。
植皮手術的前一天,503的其他人也都到了中港,這群傢伙突然都不笑了,就連大黃也開始不抽象了,每個人看到全身綁滿繃帶的許安,臉色都很難看。
“醫生,我弟弟手術之後完全恢復的機率有多少?”
手術室外,許茜憂心忡忡的拉住了醫生。
醫生停下腳步,沉吟了一下:”患者其實燒傷面積並不算大,深層受創的面積也小,要恢復不是難事,但是畢竟是植皮,膚色、表面張力都會跟原本的面板不太一樣,術後可能會有些美觀方面的問題,但正常生活肯定是沒問題的。”
趙太后身子晃了晃,一旁的蘇韻清連忙扶住了她,但她自己眼眶中的淚水也落了下來。
植皮手術後的臉還能跟之前一樣嗎?
不可能的。
不管花再多錢,只要面板組織壞死,就很難恢復到以前了。
趙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拍了拍蘇韻清的手:”阿姨沒事,沒事,阿姨只是想到,還好現在是許安,他是男孩子,破點相也不要緊,萬一要是那天受傷的是你……”
蘇韻清再也忍不住,抱著趙太后的臂彎,哽咽著哭了起來。
老爺子跟老許雖面有憂色,但並沒有像女人們傷感。
對戰場上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老爺子來說,臉上受點傷根本就不算什麼,當年他看著戰友們在冰天雪地中凍壞了手腳,凍掉了耳朵,在西南山區被猴子用各種土製地雷炸腿腳,那裡,才是地獄。
有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何況容貌受損又怎樣?
就算長得跟之前一樣,這個渾小子還能找到比蘇蘇更好看的女朋友嗎?
503的死黨們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半聲不吭,看著許安跟粽子般的裹著紗布,被推進了手術室。
當手術室的燈光亮起時,打了麻藥,眼神開始模糊的許安耳畔響起了只有他能聽到的系統提示音。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