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知道外婆死訊的時候,所有一切都好像隔著一層朦朧的霧。她失去了對外界的感知,像在做一個不太清醒的夢。她渾渾噩噩地行動著,晴子阿姨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然而這棺木合攏清脆的聲音,卻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把她砸醒了。
她終於意識到,沒有什麼奇跡,她的新年願望也沒有實現,她已經陪著外婆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段路程。
從此她沒有外婆了,也沒有親人了。
切原赤也發現身邊的少女在棺木合攏的瞬間,瘦弱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隨後,一行眼淚從她的臉上流了下來。
她低下頭,跑了出去。
“彌生!”
晴子阿姨叫不住她,連忙給切原赤也使眼色。切原赤也終於和他媽心有靈犀了一次,趕緊拔腿追了過去。
今天不是一個好天氣,下著濛濛的細雨。彌生奔跑在路上,她從來沒有這樣用盡全力地跑過,無法停止的喘息,還有喉嚨口湧上來的血腥味道。
切原赤也跑的比她更快,立海大王牌的速度並非虛名,他三兩下就追上了彌生,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裡——”
彌生回過頭來看著他,那一雙漆黑的眼裡水光浮動,不斷有淚珠滾落。只看一眼,都讓切原赤也感同身受地難過了起來。然後,她像是無法忍受般猛地蹲了下來,把臉埋在了臂彎裡。
細細的雨絲被風吹到臉上,切原赤也想了想,脫下校服外套,罩在他們兩個人的頭,“我們回去好不好?”
沒有回應。
切原赤也有一堆話擠在胸口,但他一句也沒有說,而是安靜地待在彌生身邊,認真做起一把雨傘,為彌生擋雨。
一開始,身邊的少女只是埋著頭,後來,切原赤也發現她的身體細微地顫抖著,他能聽見她漏出的一兩聲嗚咽。再後來,她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嚎啕大哭。
雨並沒有變大,切原赤也卻感覺雨聲越來越大,沖刷著神奈川的土地。腳下的人行道,以及他們兩個人,都好像在雨中慢慢下陷。
沒有被外套遮住肩膀濕了一大片,明明是落下的雨水,切原赤也卻沒來由地感覺那是彌生的淚水,燙到有點讓他刺痛。
他仰起頭望著天空,好奇怪啊,為什麼看到她哭,他也覺得有點想哭呢?
三月份,是升學考試。彌生手臂上還別著黑紗就走入考場,穩定發揮;切原赤也雖然沒有再去彌生那裡補習,但網球部的前輩們也為他的考試操碎了心,幫他準備了許久。
三月中旬,立海大高中部的錄取通知書先後寄到了二人的家中。
切原赤也拿著通知書去找彌生,籠島家的小院子依舊枝繁葉茂,櫻花也開了。只是再也沒有那樣一個婆婆從門裡走出來為他開門,摸摸他的頭,說“赤也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葬禮流程參考了電影入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