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說到:“你不會是要做來送給梔梔的吧?”
“你喜歡她啊?”
向來是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陡然生起了一簇明火,明火將四方映照,狹長的甬道內盡是灑落的光點。
扶翎彎身看向眼前人,黛眉攢擰,疑聲高揚:“我已經說三遍了!”
“三遍了!你的手得抓住針孔的這一端,而不是下方!”
扶翎素來認為自己是個平易近人的性子,頭一回被人磨得沒了耐心,且......還不是人,是半妖,是將她關在這地牢裡的魔尊!
少年與扶翎一樣癱坐在冰涼的石地上,他凝了一團幽火懸於空中,讓他可以看清手中的針線。
謝妄清依照扶翎之言,將針穿過了輕軟的布緞,可指尖再次將針取出時,卻總是會拿反,以至於才穿好的線再次散落,他的食指也點滿了針孔。
鮮血滾珠,順著細小的針孔流出,將那方白玉似的錦布浸染。
扶翎本就受了傷,將才那麼一吼,早已沒了氣力,她只得再次緩下了嗓音道:“看見這兒的孔洞了嗎?你撚著這兒便好。”
她抬手指向了銀針的頂端,謝妄清照做,動作有些生澀。
少年對於扶翎的輕斥,並未給予回應,只是默然在側,垂頭捋了捋自己手中的白線。
扶翎眸光微頓,抬手拍了拍謝妄清的左肩:“欸,你做這香囊究竟是拿來幹嘛的?”
方才她問謝妄清是不是做給蘇念梔時,謝妄清直接用冰刀將她的嘴給封住了,現在才給她解開。
謝妄清撚著銀針的手稍然一滯,他背對著扶翎,冷聲嗤笑道:“好奇害死貓,我勸你還是少問。”
扶翎聞言,撇了撇嘴道:“你一個魔尊,來學著繡香囊,換誰誰會不好奇啊?”
“況且,這香囊做出來你一個大男人肯定是不會帶在身上的,難不成你要拿去殺人?”
謝妄清忽然轉身,對
上扶翎盛有疑色的眸子,輕笑而言:“你怎知香囊不能殺人?”
扶翎微愣,不等她繼續開口,謝妄清將香囊扔給了她:“這裡邊兒還要裝些什麼?”
扶翎將繡得並不平整的香囊拿起,細細打量了一番,月白錦布上落了零星點點的血跡,正是謝妄清的指尖血,然而這血滴落在錦布上,倒像是雪地紅梅。
“還得加些花。”
她繞了繞手腕,眼前便流轉出一捧幹花,扶翎將幹花放進了香囊,最後替謝妄清將香囊的一口封好後,才丟給了他。
香囊伴著清淡的花香而來,落在了謝妄清的掌心。
他看著那香囊停頓了半晌,問到:“這裡都有些什麼花?”
扶翎擺了擺手,故作不知:“記不清了,太多花了。”
可她右手將將要落下時,卻又忽而開口:“反正有幾朵梔子花。”
她說話時,輕闔雙眸,實則虛著眼,悄然打量著謝妄清。
只見謝妄清輕輕將香囊攥在手中,遞送到鼻尖嗅了一下,隨即雙唇呢喃而語:“梔子花......”
他眼簾輕顫,似乎是在凝神而思。
扶翎本想再睜開一隻眼以窺謝妄清的神情時,卻有一層黑布罩在了她雙眼之上。
“都說了好奇害死貓,有什麼好看的?”
謝妄清抬手在扶翎的眼睛前灑下了一張黑布,旋即離開了地牢。
地牢中的明影也在頃刻間消散。
“這個給梔梔姐......”
“這個給陸大哥。”
“這個......給我自己吃。”
地牢之外,烏雲滾滾,玄夜之中,風影捧著一張鼓囊囊的布袋,朝著地牢走去。
他嘴裡絮絮叨叨地念個不停,可剛一靠近地牢,便周身僵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