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清醒過來時,已至天明。
陰暗的地牢中,唯有頂端的一方小孔,透出了明光之澤,灑落至偏僻的一隅。
“嘶......好酸。”
蘇念梔覺著肩頭有些泛酸,她偏頭而瞧,便見扶翎靠在陸明懷的肩頭,而陸明懷則滑靠在了她的左肩。
二人即便是陷在沉夢之中,眉間都蘊有憂色。
她方想出聲喚醒陸明懷,卻聽“咔噠”聲起,鐵門之鎖被人開啟。
隨之而來的是一方熟悉的長影。
玄衣入內,將僅有的微光也掩藏在了深色中。
謝妄清在蘇念梔
的跟前站定,卻並未先向著蘇念梔開口。
他目光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靠在蘇念梔肩頭的陸明懷,隨即,輕描淡寫地對風影道:“把陸明懷拖遠點兒。”
這要是弄髒了他的畫皮,待會兒獻祭時便不美了。
風影繞有所思地瞧了眼陸明懷,快步上前,將他從蘇念梔身邊拖走。
陸明懷被拖拽而去後,謝妄清彎腰俯身看向了蘇念梔。
他問到:“昨夜的芍藥是你放的?”
立在一側的祭無嘴角微抽,昨夜在照月閣的只有謝妄清和蘇念梔,那芍藥不是她放的,還能是誰?
這不明知故問嗎?
祭無暗自腹誹時,蘇念梔也沉然應聲:“是我放的。”
“這樣啊......”
謝妄清仰頭而語,眸中劃過笑意:“她好像很喜歡這芍藥,所以想見見你。”
謝妄清話音既畢,風浪翻滾間,蘇念梔被強光所刺,兩目緊緊閉合。
她能夠感知到自己再次被束縛在了囚靈架前,便是連小指也難以抬起。
“點火!”
謝妄清清朗的嗓音一落,周遭的旋風內立刻融進了微熱。
蘇念梔半虛著眼,第一次瞧見了白晝裡的魔域。
四周荒蕪,草木皆枯,零落的花瓣殘渣也立刻被塵風推散。
蘇念梔身處一方闊大的祭臺,祭臺一圈都被鬼火所圍,騰騰升起的鬼火正向著蘇念梔攀延。
謝妄清就立在蘇念梔的跟前,他朗笑著開口:“昨夜你送的花很美。”
“她似乎很喜歡,所以,我打算將獻祭的日子提前了。”
“我瞧你穿得單薄,怎麼樣,這些鬼火可讓你覺著暖和些了?”
謝妄清抿笑之時,眉眼輕彎,可說出的話卻寒冽至極。
蘇念梔知曉謝妄清所說的“她”是其母頌瑤。
她在心底冷笑一聲,即便昨夜她沒有擺出那兩朵芍藥,今日也會出現在這祭臺之上。
況且,這是妖鬼一族最常用的活人祭,擇血液最為純靈的人以獻祭,從而將其血液分散,用以增強妖鬼之王自己的修為。
謝妄清方才所說的不過是個引子罷了,他只是為了逗|弄蘇念梔,最後再看著她痛苦死去。
因而,蘇念梔沒有回答謝妄清的話,她神色淡然,目視前方,眸中不掀半點波瀾,像是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謝妄清眉梢一挑,對於蘇念梔的反應有些驚詫。
然而他指揮者鬼火往蘇念梔身前竄動的手卻是一點兒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晨陽懸於天幕正中,而其四周卻被沉雲所遮,因此,金輝所至唯有蘇念梔一人可被罩在其內。
獵獵冷風滾滾而來,站在祭臺之下的祭無對身邊的風影輕聲說到:“看來你的書是寫不出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