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為何說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喬熹不解。
惠王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小郎會如此直接,他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踱步,一邊回憶著過往。
“生在皇家,總有許多無奈。即便是兒時最為親近的人都有可能因為一己私慾害人性命。我自認從來不是個重利忘義之人,我也以為我的退讓可以至少成全跟保護我的家人,可是……到頭來,我換來的只有趕盡殺絕。”
惠王此番話並不直白,但結合他的身份,不難猜出他對當今皇權的失望與鄙夷。
“你們還年輕,將來更是大有可為。若信得過我,便跟著我,咱們一起守住這份財富如何?”
惠王看來是鐵了心要將喬熹與陸北辰收編了。
“王爺,您再容我們考慮一下。”
為今之計,只有拖延。
“好,你們慢慢考慮。”
惠王答應得也痛快。
這段時日的相處以及整個灃州百姓的生活狀態都讓喬熹心中無比動搖。若惠王所言為真,那麼她做的究竟是對是錯?
陸北辰也看得出來,這種想法一直在深深折磨著喬熹。
“不管孰是孰非,私開礦藏就是觸犯律法,若還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更是罪加一等。為今之計,我們能為他做的,只有勸他及時收手,方才不會釀成大錯。”
陸北辰一邊說,一邊將手重重放在了喬熹的肩膀上。
“嗯,看來你真是長大了!”
陸北辰的話讓喬熹似乎豁然開朗了,她在明確心意的同時,更為陸北辰的成長感到開心。
兩人在廊下說著話,見有人來了,便立即收了聲。
來人是奶媽帶著一雙小人兒,安靜柔順的梁允青緊緊拉著奶媽的手走在對方身邊,而活潑好動的梁允貞則蹦蹦跳跳得走在前面。
見到陸北辰後,梁允貞越發跑得快了。
“陳地哥哥!”
她甜甜喚著陸北辰,這張臉她記得清楚,就是這個哥哥將自己從池塘裡救出來的。
“哥哥抱!”
即便是偶爾“高冷”的陸北辰,此時也明顯抵抗不住這個小女娃的熱情,於是彎下身來,一把將梁允貞撈了起來。而梁允貞也一點不扭捏,一把摟住了陸北辰的脖子。
喬熹看著他的樣子有些想笑,腦子裡在想:這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女兒奴吧!
正這樣想著,她感覺手指被一個溫溫軟軟的小肉球包裹住,低頭一看,竟是還不會說話的梁允青。
他見喬熹低頭看他,也伸出手來求抱抱。喬熹也拿這孩子沒辦法,誰叫他這麼可愛呢?
於是彎下腰將梁允青抱了起來。
被抱起來的梁允青一整個趴在喬熹懷裡,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處,這讓帶他的奶媽都嘖嘖稱奇。
“真是怪了,我們小公子可是從來不與男子親近的,就連王爺也只給抱一下子,倒是與陳小郎特別親近。”
不與男子親近?這孩子難不成看出自己並非男子?
想到這裡,喬熹側過頭來,悄悄在梁允青耳邊說了句,“小壞蛋!”
大概是被吹得癢癢了,就聽梁允青在喬熹的懷裡咯咯笑了起來。
晚些時候,陸北辰與喬熹一同用晚膳。大概是想起了白天裡與一雙小人兒玩耍的場景,不由嘆道,“我當真不知,惠王對如今這般幸福美滿的日子還有何不滿?為何一定要抱著仇恨不肯撒手。”
“仇恨這東西可能會淡化,但不容易放下。說說你吧,現在還恨你爹恨莊氏麼?”
喬熹問道。
“其實……對他們談不上恨。莊氏畢竟對我有養育之恩,她想害我,我遠著她便是了。至於我爹……人各有志,他的志向在戰場,我總不能要求他違背意願整日整日得陪在我身邊吧?所以,我只是與他不親近,也不能理解他的某些做法,除此之外,我並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