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用這種三無産品了,這種盜版用了可能會傷害面板。”
何芳蓮拿過她手裡的玻璃瓶,臉上歲月的痕跡越發濃重,為這個家操勞的苦累悉數由這些紋路斑痕展現。
“哎呀,這個我看電視上說效果好,又便宜,就買來了。”
“你要用護膚品,我等會兒在網上下單,給你買一套好的。這些你就丟了,別用了。”說著,莊曉就要把那半瓶扔掉。
媽媽立刻阻止:“哎呀哎呀別扔,我不用臉上,我拿來擦腳總可以吧,別浪費了。”
除去那些對莊曉的不公和偏心,何芳蓮其實是大多數中年婦女的寫照。
她們吃苦耐勞,勤儉持家,為了兒女可以和任何人撕破臉。
當年奶奶溘然辭世,遺産都還沒分配好。媽媽和二伯母在靈堂裡當面對質。
莊曉是媽媽的底牌,是媽媽最大的驕傲,是媽媽生出來的狀元。
她給老莊家長臉,讓十裡八村都知道了,老莊家出了個考上京北大學的狀元,祖宗墳上都冒青煙了。
二伯母扯著莊曉的胳膊破口大罵道:“何芳蓮你他媽要不要臉,要那麼多錢,你會分給你家閨女一點?還不是要全給你那不爭氣的兒子!誰他媽看不出來,你那心比城牆倒拐還歪!”
“你懂你媽個屁!放手,別用你那髒手碰我閨女!給老子放手!”
她們一人扯著她一條胳膊,像是在拔河,以互相的咆哮為助攻。
拉扯中,莊曉不小心被二伯母推到一旁,撞到了茶幾的角。
那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媽媽失控的樣子,一邊尖叫一邊撕扯二伯母,好像一隻發了瘋要護崽的母雞,啄得二伯母又罵又叫。
到底是因為自己女兒被推倒撞到茶幾了,還是因為被二伯母戳中最難堪的地方了,莊曉無從知曉。
她淚眼模糊,捂著淌血的額角,邊哭邊嘶吼:“你們能不能別吵了!能不能停下來!奶奶才剛走!你們能不能別打擾了老人家的安寧!到底能不能!”
如果她們再不停下來,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莊曉癱坐在地上,一抬頭,就看見了奶奶遺像。
奶奶正對自己笑,一臉慈祥。
沒有家裡男人在背後默許,妯娌又怎麼會把爭奪戰打到臺面上來?
奶奶,您說,您要是知道會成這個樣子,您還願意生他們嗎?
作者有話說:
1我的高中學校就有一條七裡香長廊,還有一條櫻花小道。迎春花、三角梅、海棠……一到春天,學校裡就彌漫著花香。
2020年,複學後的一個月,高三的畢業生都被要求週末留在學校裡住宿。
我和好友一同漫步在春光裡,他走在我前面。
他倏然轉身問我,幾個月之後,我們還能一起看這樣的景色嗎?
我答,如果條件允許,我們肯定能。
後來畢業了。我去了武漢,他去了蘇州。
我看過了武漢的櫻花,他看過了蘇州的園林。
我們卻再也沒能一起欣賞無限春光。
我們越長越大,最懷唸的是那段紛亂時光裡的一段春色。
(高中學校春天的照片我會放在微博,有興趣的寶子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