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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談起十六歲,談起那年的夏天。
莊曉的十六歲就如同中性筆在紙上摩挲後留下的一條長痕,一邊是幹癟無聊的過去,一邊是面朝城市的未來,涇渭分明。
她生在七月的開頭,也是在那天,在高一的末尾,宜城育生中學的招生辦老師找到了她。
莊曉很拘謹地走進辦公室,看見班主任和一位面生的老師,她禮貌地鞠躬問好。
“羅老師,這就是莊曉,當年是縣裡的中考狀元,全市排名第九。現在是咱們學校最厲害的尖子生。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
羅老師戴著很厚的金屬框眼鏡,反著刺眼的光,像是奧特曼發光的雙眼,他仔細打量了一下莊曉。
紮著幹練的馬尾,黑色的發夾將劉海別在耳邊,膚色偏暗,身型瘦小,腳下踩著的帆布鞋已經掉皮了。平平無奇的高中女生模樣,除了右臉頰上有一顆黑色的痣,倒挺讓人印象深刻的。
莊曉將手背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將卷角的短袖下擺拉直。
羅老師似乎對她很滿意,覺得這才是認真學習的高中生模樣,比那些交高價進育生中學還揮霍青春的少男少女們好一萬倍。
他將眼鏡往下按了按,神色嚴肅地問:“你想選文還是選理啊?”
“選文。”她的聲音很小,卻足夠堅定。選文不是因為她理科不好,而是因為以後想選經濟管理方面的專業。
反正怎麼賺錢快,她就怎麼選。
只要能盡早離開那個家,滿足她積壓已久的大逆不道之心,也滿足已經預料到的日後母親何芳蓮對她的金錢壓榨。
“嗯,那進育生文科清北班絕對沒問題。”羅老師信誓旦旦地講著。
育生?
是在宜城市裡的育生?是被評為省內首批重點中學和國家級示範性高中的育生?是每年重本率高達85,並且能有數十人進入清北,有上百號學生能考進985和211的育生?是她一年前想填報,並且已經超出錄取線一大截,卻被何芳蓮改掉志願沒去成的育生?
莊曉能感覺到心中燃起了一團火苗,被她稱之為希望。
她心跳得特別快,確認道:“育生?”
“嗯。”羅老師笑著點頭。
育生中學歷來有一個政策,除了中考時招收一大批優秀學生和一小批高價生,還會在每年的高一末尾,到各個地方縣級中學招收一批優秀學子,每所中學一到兩名。美其名曰幫扶,實則是將尖子生收入囊中,讓他們沖擊清北。
地方縣級中學們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地將這些金豆豆們拱手相讓,但育生向他們承諾,會給縣級中學最好的班級提供資料,並且這些尖子生屬於兩所學生共有,考上清北也會算在它們頭上,照樣可以貼紅榜宣傳。
為了學校業績,教書育人好像成為了一場買賣。
莊曉就成為了這場買賣中的一員。
可她不覺得有不妥之處。
育生的教學資源和環境是這些縣中無法比擬的。
在仁縣中學的這一年,她深深地體會到了,有些人,你想渡他們都不行。
莊曉還記得,高一才入學時,他們班的數學老師也是剛入職的愣頭青,一身血氣方剛,因為上課時後排的精神小夥和小妹們不聽他的勸告,他氣得朝他們扔了截粉筆。那幾人之中的大哥居然“揭竿而起”,拿起掃把就要和數學老師幹架。
從那天起,數學老師的熱血就被消磨了一大半,他再也不會管那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