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綺芳見了,嘴角含著笑意道:“想來,郡主您平日沒少彈奏,小女子看他們熟門熟路,一望便知,家學淵源。”
“裴姑娘謬贊了,平日裡無事的時候,我經常用這個打發日子。他們倒是愛聽……”撫摸著毅兒頭頂的軟發,妙如掩飾不住驕傲之色,欣然地答道。
“果然是耳濡目染,綺芳班門弄斧了。”徐姑娘謙遜地介面道。
“哪裡的話,姑娘的琴藝,拿到京城,可以進駐攬萃苑了。”妙如嘴角微翹,掃了孩子們一眼,“兩小家夥的耳朵也是挑的,被你吸引得捨不得離開,可見這琴音的魅力。”
“郡主說的攬萃苑,可是以前掇芳園改建的,專門收羅文人墨客的園子?”得到貴人的稱贊,徐綺芳喜不自禁地問道。
妙如眉頭一揚:“姑娘也知道那地方?你到過京城?”
“小女子剛從那兒歸家的,當然是聽說過。因為小舅舅要娶親,爹孃特意派人,將小女子姐弟送回這裡。本來,這幾天要趕回去的,可是爹爹派人快馬加鞭趕過來,說京城局勢緊張,讓我在舅舅這兒多歇些日子。”
妙如倏地抬頭:“京城怎麼了?”
徐綺芳原以為,對方也是來裴家避風頭,沒料到她竟不知。遂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倒了出來:“說是京裡有人出事了,九門全總封鎖,滿城大搜捕。京城裡只準進,不準出”
妙如“噌”地一下站立起身:“此話當真?”
見她如此緊張,徐綺芳臉上也嚴肅起來,恭敬答道:“稟郡主,小女子也是昨日無意間聽到的,決不敢虛言。”
“那你有沒聽說,這種局面,從什麼時候發生的?”妙如接著又問道。
“應該是我們出發的第二天”徐綺芳頓了頓,補充道,“正月十五花燈宴後不久。”
妙如總算懂明白了,敢情是上元燈節上發生了什麼事。難怪幾個月都過去了,羅擎雲連半點音信都沒傳回來。原來朝中形勢有了變化。
不對,他們之間聯絡是用信鴿的,沙鷗作為相公的親信,怎麼可能不知道?知道的話,他們為何瞞著她?
強壓心中的不安,妙如跟徐姑娘又聊了幾句閑話,就帶著兩孩子回了枕泉軒。
剛一坐在軟榻上,妙如就吩咐春渚:“去,到國公爺那兒,把沙管事叫過來。記住,不能驚擾了其他人。”
春渚領命而去。等她走後,妙如不禁陷入沉思。
趕到吳江時,他們終見到公爹,發現他的康複情況比想象中要好。現在已經能含糊地說一些詞句了,只是腿腳動彈不得。聽裴家大夫介紹,說是年紀大了,以後能不能正常行走,還得看運氣。還說,若不是國公爺半身戎馬,平日練拳強身健體,說不定當時就搶救不回來了。
裴家大夫說,再治上兩個療程,後面只需請會拿捏的郎中,每日裡幫著病人按摩,兼帶著練習上下肢動作就成了。原本,她計劃等相公回來後,一家人就動身返京的。畢竟京城裡還一攤事等著他們,小姑的親事也該走後面的程式了。只是沒想到,今天讓她無意間聽到這個。
不到一刻的工夫,沙鷗就匆匆趕過來了。
“郡主找小的,可是有什麼急事?”望到郡主臉上的焦色,他心裡直打鼓,知道那事怕瞞不住了。
妙如左右望了一眼,袁嬤嬤得眼色地帶著伺候的人,全部都退了下去。
屋裡沒其他人後,她開門見山一聲質問:“你好大膽子竟然敢擅作主張,發生這麼大的事,也敢瞞下來不告訴我?”
沙鷗驚得撲嗵一聲跪下,連連磕頭告饒:“夫人息怒,小的並不是有心要瞞著您的。主子來信,說他那邊會妥善解決的。國公爺情形剛有點好轉一點,更不能再受刺激了……”
“那為何也要瞞著我?”妙如臉色沉了下來。
“爺在信中說,怕您在國公爺跟前露了行跡。還說,帶著兩位小主子,您本來就辛苦。不讓奴才拿這些煩心事擾您。”沙鷗戰戰兢兢地答道。
“你老實交待,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是怎麼引起的?”妙如暫時按下怒火,不動聲色地問道。
抬頭偷覷了郡主一眼,沙鷗嚥了咽口水,將此事娓娓道來。
原來,羅擎雲親自護送裴家傳人進宮時,大內不久前發生過一場大變故。
自從得知大皇子有花粉過敏症後,禦花園就成了他的禁地。關睢宮裡面的花草也鏟除一空。本來,等著祥嬪肚子的皇子出世後,元睿帝打算送他到南邊來求醫的。誰知,祥嬪竟然提前發作,生出來的是一死嬰。皇帝龍顏大怒,下旨全國通輯海太醫。
後來,不知是誰奏本,說有人告發海太醫,是受鎮國公羅世子唆使,暗害皇嗣。羅擎雲趕回京,可謂是自投羅網。隨後,又隨他來江南的侍衛出來告發,說在回江南途中,羅世子故意拖延行程,在廊坊歇了兩日,直接導致沒及時救回裴太醫。
妙如聽了,氣得渾身顫抖:“這麼大把年紀了,裴太醫壽終正寢,油盡燈枯仙逝的,怎麼到那幫口中,倒成了是他們耽誤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