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沈公子這話說的……要報應也應該是你家吧?”聶家婆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錦娘,你就這麼狠心,咱們巖兒要遷入祖墳了,你都不願去看他一眼嗎?”男子的喊聲裡帶著些許嘶啞。
聽了這句話,聶錦瑟臉上的表情,頓時扭曲起來。眨眼間的功夫,她的淚珠兒便如雨滴一般,落了下來。
妙如心裡暗叫不好,古人都講究死後有一座墳冢,作為靈魂的歸依。沈家公子倒是能掐會算,一上來就扣準了聶錦瑟的弱點。
果不其然,這句話出來後,身旁的女子開始動搖。妙如忍不住搖了搖頭,腦海中浮出那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話來。
心中對沈大公子還有綺念,外人就是用九頭牛的力氣,怕也是拉不回她的。更何況,她前夫採用哀兵政策,扮無辜拿孩子乞憐呢?
見天色已晚,妙如起身跟她告辭。
晚上回到鎮國公府的時候,她將此事說與了丈夫聽。
“其實,你是不知道,那事出來後,沈家算是完了。讀書人尤其講究名節,沈家父子就是不願引退,等來的怕也只會是禦史們永無止境的彈劾。”羅擎雲告訴妙如。
“那沈家這是想……”妙如有些詫異。
“聶夫人的孃家,在本地是頗有名望的書香世家。顧大人生前乃聖祖爺年間的清流領袖。沈家若是還想子孫走科考仕途,必定會緊緊巴著聶家不放。一來是承平侯府的勢力,二是為顧家的口碑。不過,聶侯爺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豈能讓他們壞了皇後娘娘的名聲?”
“那她夾在中間,豈不兩頭不是人?”妙如替聶錦瑟擔憂起來。
羅擎雲一臉不以為然:“所以,聶叔才會讓女兒跟沈家一刀兩斷。”
妙如悻然道:“只是名分上斷了,情感糾葛還是斷不了的。”
“這還不容易?今天這事必定有人,會報告到韓國公那兒。想來,陛下不久後便會知曉。到時會派錦衣衛盯著,沈浩然想來還沒那麼大的膽子,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玩一些花招。”知道妻子無功而返,心裡有些失落,羅擎雲忙上前安慰道。
“人是守住了,可心卻還是……”妙如想起離開時,聶錦瑟臉上的神色,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哪裡有所不妥。
得找個法子,撕下沈浩然這鳳凰男的偽裝。不然,這折磨持續下去,一個纖纖弱質的女子,會被厚黑成精的沈家拖得毀掉一生的。
見妻子愁眉不展,羅擎雲寬慰她道:“娘子不必過分擔心,這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關鍵是要製造出機會,讓沈浩然原形畢露。這事,還得俞彰派出人馬支援。畢竟是皇後娘娘家裡的事,你且等上幾天,自會有人出手的。”
妙如點了點頭,明白他話中的言外之意——皇後孃家的事,豈容他們羅家人來操心?
“我倒是有個法子,讓她徹底對那人死心,又不傷聶家和皇後娘娘的體面。”妙如思索了半晌,將一個想法告訴了丈夫。
“此事就交給為夫吧定會讓她認清那人真面目的,你就不要再為這種人傷神了。”羅擎雲上前勸道。
誰也未曾料到,羅氏夫婦這次出手,不僅解救一位失婚女子,對後世畫壇更是産生了深遠的影響。此乃後話。
沒過幾天,薛俞兩家女眷,上門來跟妙如討論育兒經時,妙如才從她們口裡得知,自那日在庵堂裡一別後,聶錦瑟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那姓沈的,長得人模狗樣,真真是從老的到小的,個個都是渣。被轉移到承平侯府別院後,聶姑娘果然又被沈公子纏上了。後來,從大火中逃生出來,聶姐姐的貼身丫頭,勸他們若還想在一起,可以趁此機會離開。從此隱姓埋名,兩人過神仙般的日子……”
“這不是挺好的嗎?死遁後除了那丫鬟,沒人知道他們的去向,正好過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妙如面露疑惑。
高氏眉梢一挑,悻悻然地介面道:“誰說不是?可見人心不古,沈家公子一聽說,聶姐姐從此就要脫離家族,跟一道他隱姓埋名,就找了一個理由遛了。”
“竟然會是這樣?”妙如的嘴唇微張,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
“這不跟約好了兩人要殉情,最後一方在對方死亡後,又捨不得死一樣的性質嗎?”她嗤之以鼻地評論道。
“誰說不是啊……聽說聶姐姐當場就傻了眼,隨後,就上了回承平侯的馬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裡。”高氏小聶錦瑟幾歲,雖不玩到一塊去。可是同為公卿世家的貴女,對她的遭遇頗為同情。
“後來呢?沈公子是怎樣離開的?”妙如連忙又問道。
“聶家下人救完火,誰也沒理睬他。後來就不見蹤影了,想來是灰溜溜地回了南方。說起來也是蹊蹺,寒冬臘月的,怎會突然走水呢?”扶著顯懷的肚子,高氏一臉的不解的表情。
妙如心裡暗自得意,不去放上一把火,聶錦瑟也不好找藉口死遁。這樣一來,未必試探得出沈公子所謂的“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