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的時候,羅擎雲都不敢再看妻子的眼睛。交待完這些後,他道了一句“保重”,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長寧宮。
妙如被他的舉動弄懵了,不知出了什麼狀況。等到追出去的時候,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她頭腦裡一直昏昏沉沉的。
這種狀況,持續到她半夜上床就寢。才把一天下來的所見所聞,重新梳理了一遍。
臨走前羅擎雲的神情,讓人有些看不懂了。不過他交待的內容,跟以往倒沒什麼差別。
妙如決定不再瞎想了,閉上眼睛,放空思緒,強迫自己放鬆起來。
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小姑羅逸芷突然來找她了。一進門,她就跑過攙著嫂子:“咱們府裡什麼時候再舉行宴會?”
聽到這話,妙如有些意外,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忙打聽對方到底怎麼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角,說道:“同窗們的家裡,挨家挨戶都舉行過春宴了,就咱們府裡……”
妙如這才恍然大悟:這小丫頭估計又被同學排斥社交圈之外了。
可如今家裡的情形,她半點辦法也沒有。
鎮國公府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太多。鮮少再舉辦宴會了。現在家中有兩位病人,一名孕婦,更沒興致和精力在家裡宴請了。只是,羅逸芷如今已有十三歲了。也是該出去交往,相看人家了。
念及此處,妙如抱歉地對小姑說道:“等過了八月,你的侄子就出世了,咱們等人手夠了,再幫著你張羅如何?再說,家裡病人也需清靜……”
自從曹氏病倒後,羅逸芷懂事了不少,哪能不知這有些強人所難?只是,三嬸手下的那幫管事婆子,似乎不太把她放在眼裡,她亟需有個大場合,展示她的能耐和魄力。
看著她滿懷失望的表情,妙如有些不忍,安慰她道:“要不這樣,我跟三嬸提提,讓二嫂帶著你,舉行一個小型春宴,就請的那些同窗。咱們不摻和,你單獨負責。正好讓你試試這半年多來,管家學得怎麼樣?”
“不了,還是等侄兒出來後,芷兒幫著三嬸張羅他的洗三、滿月宴吧?”羅逸芷體貼地改變了主意。
妙如摸了摸她的手背,微笑著贊道:“果然快成大人,知道體貼嫂子了。等你及笈的時候,嫂子保證,到時給你辦一個體面的儀式。把你的同窗,和京城世家裡的夫人和貴女,都請來為你祝賀。”
羅逸芷聽完這話,欣喜地點了點頭,喜滋滋地回了她的紫笙院。
沒想到,她第二天下完學,回到府裡時,四處都尋不到妙如。後來還是二嫂鄒氏,將實情告訴她。
“宮裡來人,將你嫂子接進宮了。說是懷上快七個月了,怕她出什麼意外。宮裡頭有太醫和接生嬤嬤守著。還有你大姐幫忙照應……說是郡主這胎不容閃失。”
羅逸芷不疑有它。怏怏地回了青竺院,晚上又去看望曹氏了。
自從那次,被嚇得一病不起後,曹氏神情開始恍惚起來。尤其是見到女兒的時候,無論她當時在做什麼,總在女兒的身影進門之前,跳上床榻,躲在拔步床的角落裡。口裡還不時唸叨:“不要過來,不要來找我了……”
每當此時,羅逸芷看在眼裡,糾結在心頭。心裡像明鏡一樣透徹。小姑娘的心情很複雜——這生恩大,還是養恩大?
再次被請進宮裡,妙如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她剛被長寧宮女官,安排在偏殿後,皇後娘娘親自上門,來看望她了。
“有什麼不適的地方,皇姑盡管提前吩咐。皇祖母可是真心心疼您啊一直在唸叨此事。”新入主中宮的皇後聶氏,在妙如進宮的當天下午,就上門來拜訪她了。
妙如自然不敢拿大,對皇後感激了一番。送走客人,她回到屋裡,又躺著休息了一個多時辰。當醒過來,收拾妥當,正要出殿門遛達一圈,就看見袁嬤嬤神情慌張地,從殿外正走了進來。
妙如有些納悶。心想,這老僕在宮裡生活了幾十年,什麼事讓她如此神色?
她叫住了對方,忙問了是怎麼一回事。袁嬤嬤起先什麼也不肯說,直到妙如提醒她,如今兩人在同一條船上,有話不能再藏著掖著了。
這位老僕婦,才幾番為難地出了聲:“不是老僕不肯告訴您,實在是……怕您經受不住。”
妙如眼皮一跳,暗叫一聲不好。
那邊的袁嬤嬤已經開始交待了:“剛才在路上,老僕遇到了紅玉姑娘。她被五花大綁,被押去了關睢宮。老奴躲在樹灌後面,聽到關睢宮的公公們議論,說……”
她停下來覷了妙如一眼,見她臉上無異色,才接著說了下去:“說有人指使紅玉姑娘,暗害大皇子,還有人指出,她是從咱們羅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