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恭身應喏。
黃昏時分回到寢臥時,羅擎雲見到妻子手裡活計都快完工了。摸著那繡品,他口中不禁嘖嘖有聲。
“說了不要操勞,這東西讓下人們,到繡鋪上購置就成了。沒得費了你的眼神。”他隨後勸道。
停下手上的動作,妙如一本正經地反駁他:“雖然我的速度慢,好歹要在他出世前,趕出一二件。也算我初為人母的一番心意。你都有的東西,就他一人沒有,長大後沒準說不是我親生的。”
“那臭小子他也敢,看把你折騰的。他若真要這樣說,看我不打爛他的小屁股……”說到後面,羅擎雲自己也笑了起來。
“喲,這還沒出來,有人就惦記上?”妙如聞言,低下腦袋,一副跟腹中娃娃商量的語氣:“寶寶,乖以後躲著點你爹。他小時候經常被你爺爺揍,小心報複到你身上……”
聽到她哄小孩裝出來的這幾句稚聲稚語,羅擎雲有些哭笑不得。他靜靜坐到妙如身旁,心裡只覺溢滿了幸福。
只可惜這樣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日子。快到除夕的時候,鎮國公府,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鎮國公府老一輩唯一的女兒,羅府三兄弟僅有的妹妹老姑奶奶陸羅氏,在揚州聽說親兄鎮國公中風了,匆匆忙忙趕回京城,要陪著哥嫂們一道過年。
老國公爺晚年得女,十分寶貝這閨女。連帶上頭三個哥哥跟著也寵愛起這妹妹來。若不是陸羅氏身子骨不好,他們誰也不想把這一妹妹遠嫁江南。
不過,當時挑的也是簪纓世家。加上老公爺的有位兄弟,留守在蘇州祖籍,也是個幫襯。前幾年鎮國公一封書信,陸羅氏就帶著婆家的侄女,千裡迢迢趕來給兄長相媳婦,就知道這兄妹之間的感情了。
陸羅氏趕過來,還有一個緣故。
話說,當初鎮國公聽說兒子羅擎雲,從水中救起蘭蕙郡主後,就知跟陸家的聯姻只能作罷。他後來覺得愧對自家妹子,讓她不好在夫家做人。當時承諾,等他的次子羅擎風要說親時,兩府再結秦晉之好。
是以,此番她前來,除了名義上帶著夫家趕考外甥進京,更重要的是看望病重的兄長,探一下孃家的虛實。
妙如見到這位老姑奶奶,已是他們到後第二天的事了。
陸羅氏半夜趕到,羅擎雲陪著這位姑母,到正院看望父親後,就把他們送到客院休息了。
第二日,承蔭堂的大廳裡,濟濟一堂。
妙如跟這位長輩見面時,陸羅氏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轉頭笑著對龔氏道:“後來我聽說,雲哥兒娶了郡主,真替二哥高興。江南世家間都傳遍了,郡主才貌雙絕,若不是後來進京受了封,鐘府的門檻只怕早被媒婆們踩爛了。”
龔氏忙應聲附和:“可不是?咱們京城也是這樣傳的,跟雲哥兒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她本來還替侄兒侄媳捏了一把冷汗。以為小姑子因陸家的事,對這小兩口心存不滿。沒想到對方到是個通達的。
“雲哥兒成親時,我這當姑母沒能來及趕回,給侄媳婦補份見面禮吧”說著,陸羅氏將一根金鎏紅寶石的簪子,送到妙如手上當見面禮,還盯著她的腹部,趁機打趣道,“還好我早來了半年,如若不然,這見面禮怕是不夠份了……”
這話一出,廳上的人除了曹氏,其他人都笑了。
陪著客人用過午膳後,妙如跟眾人道了一聲乏,就離開承蔭堂,回到自己院子裡。曹氏也找了由頭離開了。
三夫人龔氏這才有單獨的機會,跟小姑談論起府裡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三嫂,你跟妹妹透個底,二哥到底是怎麼中風的?”把人都遣下去後,陸羅氏盯著嫂子的眼睛,終是問了出來。
聽她直入主題,龔氏有些不自在。夫君曾跟她說起過原因,可這關繫到鎮國公府的臉面,即便是小姑子,她也不敢透露半分。最後她還是拿侄媳想出的說辭,回答了她:“還能是什麼原因,那女人想跟為兒子娶進沈家的女兒唄”
“沈家?是任首輔的沈家嗎?二哥為何不樂意?”陸羅氏又問道。
“有太後娘娘和六王爺在,跟沈家聯姻,那不是公然招陛下忌嗎?”龔氏睃了小姑一眼,“這些年你不在京中,皇子間的爭奪,一個不留神,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得虧聖上登基時,雲哥兒和郡主站對了立場。”
“原來是這樣……”陸羅氏喃喃自語,爾後,她將兄長之前信中的意思,告訴了三嫂。
頭次聽說此事,龔氏也是意外。不過一想到他們兄妹的感情,還有二伯對曹氏不著調,一直很反感的態度,心裡也有些認同。只是,對方怕是不知,那孽子背後的來歷。
她沉默了半晌,才跟陸羅氏勸道:“二哥這想法是不錯,只是現在二房婆媳關系緊張,二哥百年之後,怕是那兩兄弟要分家。你那夫家的侄女,受得了那女人的轄制?”
“我也有這顧慮,只是公公他,希望跟淮安的鐘家搭上關系。若跟郡主成了妯娌,陸家以後的子弟,科考也好,為官也罷,在文官中也有個幫襯。三嫂是不知道,鐘家那位中榜眼的大公子,江南有女子雲英未嫁的人家,都快把鐘府的門檻都快踏斷了。”陸羅氏倒出背後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