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對手不在了,最開懷的莫過於沈首輔了。
不過,謝安良臨行前,向聖上推薦幾位能吏,接管了他原先的權力。同時,上任不久的侍郎孟毅笙,輔助吏部尚書陸邁,漸漸扭轉了那裡的歪風。
在春闈中失了面子的沈首輔,再次面臨被架空的危險。他又一次打起了羅家的主意。
這天,跟老夥計勇毅公高寧在路口道別,羅燧剛返回家中,就見曹氏帶著僕婦在院門口等著了。
“老爺!”她上前一步,輕輕地喚了聲,然後說道,“妾身有要事得跟您商量。”
鎮國公把她讓進了屋裡。
待將伺候的僕婦婦遣了下去,曹氏方才開口:“風兒已經十五歲了,是不是該張羅親事了。府裡小爺們到十四歲,都開始相看人家了。”
沒想到妻子會提及這個,羅燧眉頭不覺間擰了起來,沉吟半晌才道:“此事不忙,我託了高兄,在驍騎營給他安排了個差事。咱們羅家子弟沒成親,都是要到軍營歷練的。雲兒十二歲就進去了。”
一聽這話,曹氏鬢角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滴落下來:“不……不用吧……風兒……可走文舉或蔭封的路子……”
“就是蔭封也要到驍騎營去的,起碼得到軍營呆上兩三年,這是規矩。文舉?你看他整日只知鬥雞走馬。夫子說,功課差得連國子監都不建議讓他去,還文舉呢……”鎮國公眯起眼睛,語氣不是很好。
“他不是……不是身子弱嘛……”曹氏結結巴巴接道。
“慈母多敗兒!”見她還在找藉口,羅燧有些氣急敗壞,“身子骨弱就更該到軍營裡歷練。老夫不在府中時,看他無法無天的,氣走多少教拳腳工夫的師傅?搞成現在文不成,武不就的。這樣子甭提說媳婦了,就是出門做客交友,人家都會嫌他要帶壞自家子弟。”
聽丈夫這麼埋汰兒子,曹氏氣不打一處來:“知道老爺嫌棄咱們娘倆,可風兒也是羅家子孫。沒得別人吃肉,他連湯渣都沒得喝的。老爺您在家時,沒人管束他,也不是妾身的原因。他三叔、他兄長們哪個替他操過心。”
羅燧掃了她一眼,不欲與婦人爭口舌上的長短。
心裡暗道,若不是你到處樹敵,怎會跟繼子、三房處成那樣。
又想到了,她今日提起次子的親事,曹家又想搞什麼小動作?
想起前幾天,三弟勸他的一番話,老將軍陷入沉思。
自從上次他從曹氏那兒得知,孝玉的秘密被晚輩知曉後,他頓時就感到無地自容。如今兒媳不肯搬回府裡,怕也有部分原因在這裡吧!
再想到曹氏針對新婦一些動作,羅燧突然想到,曹家急著替風兒娶媳婦,是想搶嫡長孫的名頭,還是另有政治目的?
或許,可以藉藉他們這番動作,刺激一下雲兒他們小倆口。
眼看著孝服快除了,鎮國公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年底時,會不會有孫兒孫女的訊息?!
這天,羅燧把兒子叫進書房,安排他去別莊接兒媳。
“孝期馬上就過了,妙兒也調養得差不多了。過兩天,你去上山把人接回來吧!家還要她主持中饋呢!”鎮國公囑咐道。
想到去調查曹氏兄妹的,還沒有從江南傳過訊息來,羅擎雲心裡暗暗著急。
最近,他受命在軍中暗查崔家的餘黨,實在無暇顧到妻子。
若妙兒回到鎮國公府,姓曹的仗著捏有父親的把柄,在府裡再興風作浪,到時他們該怎麼辦?
“眼看著快到秋天了,爹爹你老寒腳怕是快犯了。要不,您老也上溫泉莊子裡養著去吧?!反正您又不用上朝了……”羅擎雲想出一個折衷的法子。
“你說的什麼話,為父作為一族之長,怎能不呆在府中。況且你八弟翻過年來,就十六歲了。你媳婦作為他親嫂子,不該回府替他張羅嗎?”羅燧不接受兒子的託詞。
“要妙兒張羅?”羅擎雲顯然吃了一驚,他頓了頓,不懷好意追問,“那人她願意嗎?要不到時不如她的意了,整日又跟你兒媳去鬧。”
“郡主人面廣,她二伯母掌管女學,這事當長嫂的不操心,還指望誰去張羅?你母親到時負責點頭便是。”羅燧哪裡不知他的心思。
鎮國公原先想的是,他這位兒媳跟宮裡走得近。若是曹家想借他次子的親事,大做文章,替沈家拉幫結派。有皇家郡主參與見證,到時也責不到自家頭上。
最近,羅府暗衛收到風聲,說沈閣老暗地裡搞了不少小動作。而吏部的改革,更讓沈曹二人像秋後的螞蚱,惶惶不可終日。若他沒料錯,沈潛想把親侄女,說到羅府,給他的風兒當媳婦。
現在情勢未明,這門親事萬萬不能締結成了。
說不過父親,羅擎雲只得向聖上請假,特意到昌平莊子上,陪妻子住上幾天,然後,再把她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