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羅府太夫人瞿氏,因她媳婦曹氏裝病不肯侍疾,讓她兒子把剛攀上高枝的這位,立即遣出了元配所居的正院。瞿老封君過世後,京中很少有世家,願意把女兒、孫女嫁進羅府二房當媳婦的。
畢竟鎮國公年紀不小了,曹氏還年輕著呢!況且替婆婆守過孝,又生有兒子,地位也算是穩固。
她敢拿捏皇家郡主,還是太後十分寵愛的義女,倒也是個膽肥的。
“你先生如何答複的?”
“還能如何答複?!有外人在旁邊,只得請纓,說由她來侍疾了。”這讓姬思瑤很沮喪。
父親承王爵後,作為嫡長女,將來她也是郡主身份。若是遇到跟曹氏那樣讓人討厭的婆婆,是不是也得跟先生一樣“忍辱負重”呢!
“祖母,過年時的新年禮物,瑤兒可能送不成了。現在瑤兒畫壇壇罐罐還行,畫人物還十分欠火候。您不希望我畫得不像吧?!”姬思瑤站起來走到寧王妃身邊,膩在她祖母懷裡致歉道。
引發孫女不高興的,原來起因是這個,穆氏欣然一笑,安撫著小孫女道:“祖母不著急!等你慢慢練好了,再由你這小畫師,給咱們一家子畫幅全家福,跟掇芳園正堂上掛著的那幅一樣。”
此時,位於城西門樓衚衕的侍郎府,曹淳和他妻子安氏,正在為哭回孃家的女兒爭論不休。曹瑜茜非要鬧著跟沈二公子和離。
“最後說一遍,茜兒必須回沈家,她都退過親的人,和離了誰還敢要她?”這位昔日窮舉人,如今貴高權重的吏部侍郎,對妻子下了道最後通碟。
安氏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丈夫厲聲質問道:“憑什麼?你們男人權勢,連女兒都賣。為了攀附咱們安家,當初你是怎麼跟我爹爹說的?”
“這多年了,沒讓你過上好日子嗎?”曹淳也不示弱,“京裡現在像你這樣體面的誥命,能有幾個?沒見到那些官太太都是怎樣捧著你嗎?在那幫嫡出姐妹面前。你也是能揚眉吐氣的吧?!”
“好個揚眉吐氣,你猜那些夫人,在背後她們都說我什麼?”
“說什麼?”
“說咱們兩口子賣女求榮。甘當沈閣老的跟屁蟲。還說鎮國公夫人顯靈,把讓咱們退了親。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肯定是那小子散佈的。不過。他得意不了多久。到時生不出兒子,爵位還是要落到……”曹淳壓低聲音。把他的計劃告訴了妻子。
安氏一驚,拉著丈夫的袖臂,問道:“你真讓小姑去做了?”
“等瞧好戲吧!”曹淳斜睨了妻子一眼。
安氏先是一臉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才吶吶地說:“相公,這樣妥當嗎?若是被太後知道了……她可是剛發作過親家沈夫人。”
“沒事的!沈首輔說過,當儲君的沒有不希望。對手外家後院起火的。你是不知道,當年那幫人,是怎麼對付三皇子的外家的。把石家的女婿楊景基兒子的外室都找了出來。況且上面那個,最多隻有三個月好活了,到時還誰能替她撐腰?”
“要是東窗事發,捅到太後那兒。到時會不會逼太子對咱們動手?”
“婦孺之見!沈首輔如今大權在握,有他護著,沒人奈何得了咱們。你看,聶氏的兒子夭折的事,東宮不也連氣都沒敢吭一聲。”
“那是太子妃失寵了。自顧不暇。毓慶宮的嶽良娣來勢洶洶,如今不僅生下皇孫,還得了太子的專寵。幾年內,別的女人就甭想上位了。”
“不要瞎想了。有時間多到沈府,跟親家夫人聯絡聯絡感情。送傘一事,畢竟是茜兒不對,連累了沈家。府裡還有幾個小的未說親,千萬別讓人將此事傳揚開了。茜兒當初就吃了這種虧!不然,沈閣老再權傾朝野,為夫也不至把嫡長女,嫁個沒功名的庶子。都是你沒管教好她,壞了曹家女兒的閨譽。”
一聽夫君這話,安氏頓時火冒三丈:“曹家女兒什麼時候有過閨譽?不要讓我掀小姑的底兒。若不是羅國公元配病情加重,她那德行當人家的小妾都不夠格。”
見妻子開始發飈,曹淳忙把她扶到椅子上,遞給她一杯茶,安撫他的婆娘:“知道你為茜兒的事生氣。可你想想,若沒她的犧牲,你男人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當年,靠著妹婿府上,多少得了些助力。”
可安氏並不買他的帳,作茶壺狀對相公破口大罵:“還有臉說老孃,若不是你們男人為了權勢,把女人往火坑裡推。女兒會這麼慘?小姑在她九歲時,就打包票說,將來讓她當世子夫人。不然,我能讓女兒整日跟著她混?我雖是庶出,安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當嫡母為了體面,在出嫁前半年,也曾派過嬤嬤耐心教導過我。當初若不是看你還算機靈,爹爹會把我嫁給你?你可對不住我們母女?”
說罷,安氏不管不顧跟丈夫廝打起來。
用晚膳時,妙如向公公提起,明天到青竺院,為婆母侍疾的事情。
眸子閃過一絲詫異後,鎮國公沒作任何表示,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郡主,國公爺是什麼意思?”回院子的路上,袁嬤嬤問道。
“能有什麼意思?這是孝道,他焉能鬆口?”妙如臉上有些訕然,“明天見機行事吧!對了,等下叫蓮蕊過來一趟,讓她給柳府送一封信去。”
接著,她又問道:“袁嬤嬤,以前在宮裡時,你可有信得過的太醫?”
“郡主,您的意思是?”
妙如含笑不語,擺了擺手,把她招到跟前低聲交待:“這兩天得受著,三天後讓她原形畢露。”
“郡主,您的意思是,她真是裝的?”袁嬤嬤臉上有幾分異色。
“那大夫號稱傷寒什麼的,可你看她的臉色,還有她不咳嗽時,說話的氣息。總之,我再想想,得找個不傷體面,又一勞永逸的法子。”妙如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