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如心裡若有所悟,不由想起,陛下前次帶病複出。中途舊疾發作,還不得不強令四皇子,立即起程就番。
心裡不禁有些同情他。
在江山、祖宗基業和父子親情之間,他雖選擇了前者。可作為一個父親,哪有人不希望,纏綿臥病榻時,子女不在身邊侍疾的?
跟她父親鐘澄、夫家的公公羅燧一樣,割捨不下親情,又苦惱於妻妾子嗣之間的紛爭。
她似乎有些理解,公公為何會答應,小姑子羅逸芷,在她最忙的時候,上郡主府,由她來輔導了。
出了甘泉殿,妙如兩人又朝長寧殿進發。
在路上,羅擎雲朝她臉上瞄了好幾眼,心中若有所悟。
剛到太後那兒,還未進殿門,外頭的宦官剛通稟一聲。小胖墩姬翔聽到後,激動地“咚咚”地跑了出來。一頭撲到妙如懷中,甕聲甕氣的問道;“你真成我的舅母了?”
妙如好笑地扶起他,裝出一副苦瓜臉地點了點頭。又若有所指地瞟了瞟旁邊的人。姬翔跟著她,也幽怨望了舅舅一眼,沒有再搭理他。羅擎雲被弄得一頭霧水。
緊接著,長寧宮裡的宮女,就把他倆宣了進去。
進殿後,妙如抬頭一看,原來皇後娘娘也在。因跟羅擎雲是親姐弟,她倒沒迴避到偏殿中去。
眾人自是一番見禮請安。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很是般配。太後娘娘樂得合不攏嘴,連忙讓人賜了座。
等兩人落座後,一把握過義女的手,太後關切地問道:“在婆家還習慣吧?羅家小子沒欺負你吧?!”
妙如嘴角噙了笑,連忙搖頭。
想到早上曹氏送通房時,他挺身而出的英勇表現,她心裡到現在還是美滋滋的,甜蜜幸福的感覺不禁染上了眉梢。
望著羅擎雲,太後有種丈母孃看女婿的心態,越看越喜歡。對他自有另一番告誡。
皇後在旁邊跟著笑了起來:“母後,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四弟雖在軍營裡摸爬滾打過幾年,可他也師從素安居士,學過一段時間的畫。算是名儒將!跟皇妹也是志趣相投……一個剛,一個柔,正好天生一對……”
雖有王婆賣瓜之嫌,不得不說,羅逸茗這句話效果顯著。
妙如臉上一片羞澀,羅擎雲只知傻笑,太後眉眼都彎了起來。
可是,小家夥姬翔不爽了。
本來他在一旁,拿著鎏金蟬翼小巧傘兒自個在玩。一聽見學畫了,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只見他鼓起個腮幫,湊到大人們跟前,扯著妙如袖子求道:“姑姑把翔兒畫成,手持傘柄的多聞天王吧!”
說著,他撐起那柄巴掌大的,金光閃閃的傘兒。擺出副天兵神將的威武造型,當場就把眾人都給逗樂了。
“好,要不,再給你畫張託著寶塔的,當托塔天王可好出來?”妙如哪有不允的。
小胖子一聽,立馬眼上冒出精光,順勢就扭到妙如身上,要她幫著自己做個寶塔。
見外甥在自個新婚妻子身上打滾,羅擎雲眉頭微蹙,可又不能當面發作。只得用別的話題,把小家夥的注意力給引開。
“你到這邊來,讓師傅看看。你這雨傘有什麼蹊蹺?下回幫你做幾件類似的。”
一聽這話,姬翔像只聽話的小狗一樣,立馬從妙如身上下來,跑到舅舅旁邊,爬到他膝頭,哀求道:“你也會做這些小兵器嗎?”
羅擎雲想也沒想,隨口接道:“當然會!你告訴我,這把小金傘是哪來的,我下回畫了圖樣,讓人找同樣的師傅,幫你做出一套來。”
得到許諾,姬翔大喜過望,忙指著妙如說道:“這是姑姑給的,前天翔兒去送禮物。別人剛送給她,咱倆交換了禮物。”
殿中的了片刻沉寂,妙如心裡暗自後悔。當時應該交待一句的,怎地這麼輕易,就把她供出來了呢?
這下子糟糕了,想息事寧人來補救,當作沒發生都不成了。
一聽這話,皇後臉色大變,問兒子道:“是送嫁妝的那天嗎?”
姬翔點了點頭。眾人把目光,一起轉向當事人。
妙如臉上訕訕的,答道:“那日六殿下進來時,負責登記禮品的蓮蕊,恰好拿著錦盒來找我。就把這東西放在案桌上了。被六殿下一把抓在手裡,把玩把玩著就喜歡上了,我讓給他了……”
羅擎雲的臉上,立馬氣成了豬肝色,袖中手掌忍不住攥成了拳頭。
太後面上也不大好看,吩咐旁邊宮女:“你等下跟郡主回去,把送禮的登記冊子取來,我看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主動送上門去,公然打皇家郡主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