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哥哥之所以能鼓動他訂下茜兒,原來是拿了交換條件來遊說過他的。
讓朝臣支援六殿下作儲君?!
簡直是痴情妄想!陛下本就廢長立幼受害者,能打自己的臉嗎?
原以為,他是怕百年後,她母子受元配之子虐待。
想到這裡,曹氏心裡不由得激起一團怒火:為他生兒育女,操勞十多年,竟然到如今都代替不了那女人的位置。
她有什麼好的?!過身的時候已經人老珠黃了,聽說,那時的姿容,連前頭老死的範姨娘都不如。不就是一個出身好嘛!
想到這裡,她也懶得裝了。更加認定一個道理:男人靠不住,只能伺機而動了。
兒子的反彈,早在鎮國公意料之中。他默不做聲,怔怔地望著羅擎雲,像看稚童無理取鬧一般,快速睃了對方一眼。
羅三爺偷偷地朝自己妻子使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忙出聲勸解。
龔氏解釋道:“雲哥兒不要著急,這只是初定。人家的孿生兄弟要考鄉試,鐘探花也有一攤弟子丟不開。秋闈過後,太後承諾一起接來,人一到就行禮。你也不希望,為了嫁妹,耽誤人家的前程吧?!再說,你廷表弟不也在江南,準備參加這次的鄉試。”
羅擎雲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他故意表現得反應強烈,其實是做給父親和繼母看的。省得他們以子嗣為由,逼他先納了通房。等媳婦一進門,就催子的名義,讓通房上位。
這類例子也不是沒有。汪家就是這樣幹的,泠泉郡主當初強行插入,讓汪家舍掉快娶進門的鐘家姑娘。婚後泠泉怎麼也抬不起腰桿做人,處處受人挾制。沒過多久,庶長子就出生了。
羅府的情況何嘗不是這樣?
自己強行散佈救她落水的傳言,逼父親改弦更張,舍了跟陸家的親事改聘妙兒。若父親逼他納通房先懷上,只等新媳婦一進門。就給個下馬威,那就得不償失了。
還有一點,他擔心陛下的身體狀況。上回去溫泉行宮佈防時,曾聽裴太醫偷偷提起,說聖上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一旦陛下駕崩,他豈不是又要多等一年。到時,國喪一過,爹爹說什麼也要逼著他,召通房伺候的,畢竟他念叨抱孫子已經許多年了。
見氣氛沉悶下來,怕二哥又責罰侄兒,羅炯又朝自己的大兒子——羅擎天使了個眼色。
作為嫡系晚輩中最大的,羅擎天自是要幫堂弟一把。只見他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
“四弟,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他走到堂弟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頭。
羅擎雲微驚,揚起頭來,故作不解地掩飾道:“我能害怕什麼?!”
“到時迎親,新媳婦孃家父兄故意出題刁難啊!”羅擎天嘴角噙著笑意,打趣道。
聽他指的原來是這個,羅擎雲心底微松,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道:“這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我一人娶媳婦才這樣,二哥你當年娶嫂嫂,難道害怕過?”
羅擎天瞟了堂弟一眼,臉上的表情好似在說:看你鴨子死了嘴巴硬的。
“鐘家可不同,那是一群飽學之士,隨便出個題目,就能考倒普通的秀才。到時回答不上來,耽誤了拜天地的吉時,可有你好瞧的!”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在旁邊的鎮國公嘴角抽了抽,神色複雜地望了兒子一眼。
桌上除了幾個年幼的沒聽懂,其餘稍大的,全都鬨笑起來。
經羅擎天這樣一插科打諢,剛才劍撥駑張的氛圍,立刻消失殆盡。
十四歲的羅擎風,在旁邊作討好狀:“四哥,你不用擔心。到時弟弟幫你。昨天夫子都誇過我了。”
羅擎雲斜睨了他一眼:“就你?!論語讀懂沒有?”
最受鎮國公寵愛的五小姐,曹氏所生女兒,十一歲的羅逸芷,跟著四哥也開始反駁自個親哥哥:“就是!人家爹爹是探花,堂兄是進士,親哥哥打小是神童。你那兩把刷子都不夠人家瞧的。”
羅燧有些吃驚,更是欣喜,俯下身來低聲詢問小女兒:“你這是打哪兒知道的?”
“上次三姐姐回孃家,芷兒問起過她。後來三姐姐回到婆家,還派人拿了幅畫兒給我瞧。跟傳說的那樣,和真人像是從同個模子裡拓出來的。”羅逸芷的語氣裡,充滿了傾慕和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