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後,羅三爺追進書房,他想問清楚,二哥態度為何反差這樣大,對沈家前恭後倨,判若兩人。
“二哥,這是真打算跟沈家撕破臉了,以前您不是忌憚他的嗎?”羅炯眉頭緊皺,有些擔心地問道。
鎮國公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請兄弟坐下了再來聊。
“沈潛那個老匹夫,攛掇曹淳那家夥,幾次三番打咱們的臉面。不給點顏色他瞧瞧,還以為咱們姓羅的好欺負。咱們國丈府的顏面何存?”老將軍一臉泰然,絲毫找不到先前把人家送上門的禮物,扔將出門的盛怒。
羅炯有些詫異,這短短幾個月,二哥態度似乎完全不同了。
遂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若是他在太子殿下跟前進讒言,暗地裡給咱們府裡使絆子,那可如何是好?”
鎮國公面露得意之色,說道:“他沒那麼大能耐,你是不知道,茗兒在宮中,早為咱們府裡鋪了好道路,殿下以後不會輕易懷疑咱們的動機了。”
“哦?!”羅炯很是意外,連聲問道,“皇後她做了何事?”
鎮國公眸子一縮,問道:“你可知道,韓國公府如何會跟高家聯姻的?”
羅三爺哪裡會知道,他搖著困惑地望著兄長。
“是茗兒做的媒!當著太後娘娘的面兒,勇毅公府的太夫人請她為自己孫女做媒。她沒提自個的弟弟,而是把太子殿下的表弟給推上了前。”羅燧不由得喟嘆道,“得虧她當時機靈。你看,如今東宮地位穩定,也有了皇孫……還好咱們及時打消了念頭。”
羅炯頓時恍然大悟,問道:“所以,沈相向咱們府裡示好,是隻因為他不再被東宮倚重了?”
“聶家的姑娘此次受這麼大委屈,他沈潛舍不下曹淳這親家。你以為太子殿下還會在乎他嗎?你可知道,是誰先傳出曹家丫頭害了他孫子的?”
羅炯神情一肅,問道:“誰?不會是四皇子吧?!他那時已經離京了。”
“聽說裡面有韓國公的影子!”
“二哥的意思是……”
“殿下對沈閣老早就心存忌憚了,想著拆了沈曹兩家的聯盟。我還聽說,沈家大公子在老家先前是訂過親的。姓沈的為了讓他兒子,成為東宮的連襟,找人汙了那位姑娘的名節,藉此理由退了親。豈料那女子是位烈性的,當時就投水自盡了。她的丫鬟倒是個忠心的,隱瞞身份混進沈家,混成了大房的妾室,這才鬧出年初那場禍事。”
“照這樣說來,姓沈的也蹦達不了多久了?”
“難講!或許為君者,更喜歡用有汙跡的大臣呢?!畢竟容易拿捏。他跑來咱們府裡,明著是道歉重修舊好,暗地裡誰知有什麼心思。讓自己變得更為有用,是一定的了!”老將軍眼裡露出不屑的神色。
“二哥,您之前擔心的現在應當沒事了。有救人的事跡作遮掩,那種隱患差不多可以不計了。”想起哥哥曾經跟他說的,羅炯不禁想為侄兒求求情。
鎮國公低頭不語,並沒把心裡的算計,全部告訴他三弟。
之前,擔心兒子失蹤的事,被人拿來當成把柄,他反對了這門親事。那混小子也以為,派去南邊的人,是去向陸家提親的。殊不知,這虛晃一招,實則是想逼未來的兒媳,嫁進來後,好好管束那匹野馬。尊敬長輩,和睦妯娌,省得家裡到時劍拔弩張的。惹急了曹氏兄妹,來個魚死網破,就得不償失了。
試想想,因名節被迫娶進的媳婦,即便是有郡主頭銜,也不敢隨便拿大,飛揚跋扈。只能當個本份賢惠媳婦,善待小叔小姑,做小伏低,彌補對夫家虧欠。那混小子至今還以為,他派到去的媒人,是到揚州去的。
想到這裡,鎮國公心裡不禁暗自得意:幸虧,派到兒子身邊的親隨,那天及時報信,搶在那小子開口請求之前,給他來了個似是而非的誤導。
可是,鎮國公還沒得意多久,就得到一則讓他左右為難的訊息。
侄女替蘭蕙郡主帶了一些話,讓他再也高興不起來了,頓時處於進退維谷的兩難境地。
“什麼?!你是說她不想讓羅家為難,要自己說服雲兒,親事作罷?!”
“是的,蘭蕙郡主還提到,上回萱兒幫她引進入宮的事,說咱們家於她父親有恩,絕沒有讓恩人為難的道理……”羅逸萱實在搞不懂,她二伯此時的表情,是欣喜、是意外還是失落。
老將軍不由陷入沉思,心裡暗道不好。本來他引雲兒入甕,是為了將他倆一軍,讓這兒媳以後方便操縱。沒想到,到頭來,反被對方將了一軍。
這丫頭有點意思……倒是個聰明人!此念一起,對這未來的兒媳,他的興趣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