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臉上立即飛起紅霞,嗔道:“嬤嬤就知打趣人家,奴婢還不得聽郡主和您的安排……”
在前面引路的青衣道姑,其中一位見狀,輕笑出聲:“郡主不想去月老殿,不若到後山的廂房中歇歇。東邊配殿後頭還有處碑林,文人墨客許多都愛去瞧瞧。若不嫌棄,郡主不妨前往那邊。”
妙如不置可否,半晌袁嬤嬤才代為答道:“碑林就不瞧了,把廟裡拿得出手的齋菜,多準備一些。安排一間廂房,等她們回來後,咱們就去歇息,中午就在那裡用餐。”
說完,就朝蓮蕊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動身跟著一位道姑朝後面行去。
另一位道姑留下來,陪著貴客轉到半山腰的亭子裡歇下。
袁嬤嬤扶著妙如,在亭子裡伺候她歇腳。另外兩丫鬟幽澗和青淵,在亭子一丈遠的地方守著。大約過一炷香的工夫,袁嬤嬤耐不住了,起身走到亭子邊上。朝下面眺望。口中喃喃自語:“蓮蕊怎地還不來?”
突然,山腳下來了一位僕婦。跟亭子外守著的幽澗,主動搭訕道:“裡面的可是蘭蕙郡主?我家大奶奶想來拜訪一下。”
“你府上是……”
“奴婢是鴻臚寺卿鄭府裡的,咱們大奶奶孃家姓羅,以前跟郡主求過畫。”那僕婦答道。
幽澗不敢擅做主張,忙轉身朝亭子裡走去。過了一會兒工夫,才回到那婦人身邊,說道:“我家郡主有請,奴婢跟這位姐姐,去請你家奶奶上來吧!”
說著。兩人攜手下了山坡。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只見她們簇擁著一位體態豐盈的少婦走了過來。
見客人到了。亭子裡的主僕倆忙起身相迎。
鄭大奶奶先福了一禮,對方隨即也回了禮。兩人寒暄了幾句,妙如就拉了她的手,請人坐到墊了厚褥的石凳上。
“萱姐姐今日怎地也來藥王廟了?可是身子哪裡不舒服?”妙如關切地問道。
羅逸萱搖了搖頭,眉頭微蹙,鬱郁地說道:“小兒夜裡總愛哭啼,吵得全家人都不安生,這才上山拜拜引蒙娘娘。”
妙如眼睛一亮。臉上露出驚異之色:“萱姐姐都當母親了?孩子多大了?喜訊也不通知妹妹一聲。”
少婦臉上露出溫柔慈愛的光芒。答道:“今年四月中旬生的,都有半歲了。洗三、滿月的時候,你都不在京裡。我上哪兒請你這尊神去。”
想了想也是,妙如歉意地笑了笑,道:“那抓周的時候,可要通知我啊!”
“那肯定少不得,你到時作為舅母,賀儀少了我可不依……”羅逸萱湊到她耳邊,悄聲打趣她。
妙如臉色微變,笑容凝固在唇邊。對方一見,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忙把身後的僕婦遣開了去。
袁嬤嬤到底宮中出來的,豈能認不出眼前這位,皇後孃家的堂妹。都不用郡主安排,她就帶著丫鬟自動地離開,到亭子三丈遠的地方候著去了。
見沒其他人在了,羅逸萱壓低聲音,盯著對方的眼睛,問道:“二伯父都託他的老屬下,到南方提親去了。可我看到四堂哥,這幾天總是鬱悶不樂的,你可知曉發生了何事?”
妙如猛然一驚,話就脫口而出了:“他鬱悶什麼?”說完,才覺似有不妥,轉眸裝著看亭外的天色。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啊!照說不應該呀!”說完,羅三娘就朝對方露出曖昧的一瞥,裡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妙如腹誹道,難不成鎮國公發現,那謠言是他兒子傳出來的?父子倆又起沖突了不成?
猛然間,她突然想起一個人,神情凝重起來。
不會是羅府本來提親物件是陸家,此次南下原本目的地是揚州,而並非淮安。為了挽救危局,他情急之下,將落水的事給抖了出來。最後鎮國公被逼無奈,才派了三夫人來探二伯母的態度,重新派人追上媒婆,中途改弦更張了吧?!
不然,為何不請旨賜婚,而是遣媒上門?!
想到有這種可能,妙如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
當下她也顧不得羞臊,裝作恍然大悟狀,故意試探道:“問我作甚?!姐姐該不會受謠言誤導,以為是我吧?!鎮國公派的人,應該是去揚州提親的。”
羅逸萱面露遲疑:“不可能吧?!”
話音剛落,她隨即就想到,在幾個月前,母親確實帶著陸家表妹,不是走親訪友,就是進宮參加宴會。連到鄭府,看望她的工夫都沒有。自己可是她親生女兒,還是頭胎待産。
一時間她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打量著對方臉上的神情,妙如頓時心如明鏡,現在她至少可以確定兩點:一是羅府確實有過上陸府提親的打算。不然,對方此時的表情,就不會是這般了;二是讓人傳出風聲,說她被自己從水中救起,羅擎雲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他父親爽快答應,何至於多此一舉,將兩人置於被動的境地?
想到這裡,她不禁銘感五內,霎時間痴愣起來。
心裡一半是甜蜜一半是酸澀,不知該為他的用心而感動,還是該為將來的命運而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