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翌見了,忙出聲止住她:“先不要忙,今日歇在敏兒那裡。還有,把裴太醫開的方子,你加緊調理。父皇年後就要還朝了,為夫這段時間忙,有日子不能過來了。”
聶氏跟他結發十多年,如何不懂這幾句話背後的意思?!
她只有片刻的怔忡,隨即就恢複過來了。強顏歡笑地應了聲,安排宮人們伺候他,去了良娣那裡。
自從那日六殿下姬翔,知道皇祖母這兒有個會講故事的姐姐,他就常往長寧宮跑了。最高興的,當然得數太後娘娘了。
想到這匹野馬,年後就要上套子有人管著了,皇後也沒怎麼拘著兒子,讓他享受最後的自在。
這日,妙如在那兒口若懸河,小胖子姬翔依偎在祖母懷裡,聽得津津有味。正講到大英雄用巧計,活捉了死對頭三次的精彩之處。此時,殿外有內侍高聲唱到:“南安王府太妃攜泠泉郡主,前來向太後娘娘請安。”
聽了此話,妙如像被針紮了一般。忙上前一步,朝太後福了福,牽著六殿下的手,就要進左邊屋裡迴避。
見又有單獨機會,聽鐘姐姐講動物故事了,姬翔識趣地從祖母身上下來,屁顛屁顛跟著對方,避到了偏殿中。
看到妙如迫不及待逃竄的樣子,太後不由心生感慨地搖了搖頭。待他倆身影消失在拐彎處,她才轉過頭來,吩咐莫姑姑,把殿門口的人請了進來。
呆在偏殿裡,妙如應諾,小聲跟六殿下講起,前世看過的那些童話。突然主殿中,傳來年輕女子,嚶嚶的哭泣聲。
“鐘姐姐,她為什麼哭?翔兒過了五歲生辰,就不愛哭鼻子了,怎麼她還……”姬翔睜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你以前為何哭?”妙如斂去唇角的笑意,強作鎮定地問道。
“母後拘著翔兒,不給我想要的。”姬翔皺著眉頭,癟著個嘴巴,略為不爽的樣子。
妙如點了點頭,彎下腰來跟他輕聲說道:“每個人都有求而不得的,若是該自己得的,就應勇敢去爭取。膽怯的人,才會總愛靠哭泣撒嬌,搏同情來求人施捨。你想當哪樣的?”
“翔兒當然要當勇敢的。”說著,他又扯了扯妙如的袖子,“鐘姐姐,這裡憋悶,咱們去禦花園玩耍一會兒吧!”
妙如抬頭望了一眼窗外。
遠處禦花園中甚為蕭瑟,一陣風吹來,樹上的枯葉搖搖欲墜的。
她忙柔聲勸道:“現在可是嚴冬,外邊很冷的,我可不敢帶你出去,沒得凍著你了!”
姬翔搖了搖她的胳膊,求道:“母後都說了,以後要‘夏練三什麼,冬練三九’,這點冷都怕,還當什麼大英雄,大將軍?”
皇後派在兒子身邊侍候的宮女,也在一旁證實道:“鐘姑娘,沒關系的!在鳳儀宮皇後娘娘也經常安排奴婢們,大雪天把小殿下帶出去玩耍。說是羅家世子爺,打小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見她們都不反對,妙如只好牽著小胖子的手,說道:“勇敢的小男子漢,咱們從後門出發吧!”
他們離開後,守在偏殿的宮人轉到正殿,把這個情況轉告了莫姑姑。後者隨之走到太後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接著就被主子示意,帶著殿中伺候的,都退了下去。
等殿中只剩三人時,太後終於開金口了:“要哀家怎麼說?本來這門親事,是你們強求來的。大長公主和她媳婦心中有疙瘩,是在所難免的。你們是不知道,那丫頭著實可人疼。不說跟汪家有不淺的淵緣,就單憑她的品貌才情,足以跟京中任何貴女相媲美。”
她的面色肅然,眼中的神色,似在譴責對方,莫要人心不足,再來無事生非了。
聽到這裡,泠泉止住了哭泣,生怕對方撒手不管了。心中頓時緊張起來,臉上露出惴惴不安的表情。她母親南安王太妃也是副焦急失望的神情,外加幾分羞愧之色。
“早知你嫁過去,也那般痛苦。哀家何苦,好好拆散他們一對呢!”像是沒見到她們的神態,太後一臉懊悔萬分的樣子,“真是冤孽!老了,老了,哀家還做下樁糟心事!”
泠泉郡主求母親陪她進宮請安,本意是想借著太後的威勢,給汪家那邊施施壓,或者讓鐘家那丫頭,往掇芳園走一趟,親口斷了那邊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