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妙如也愣住了。既不能向他解釋,這方式並不科學,也不能打擊父親認回兒子的熱情。
最後只得隱晦地暗示:“女兒以前看過一本雜書,上面記載。吃的食物會影響血融的結果。何不先試驗一番,免得到時弄巧成拙。”
想到她從小喜歡淘些雜書來看,或許真有其事也說不準,遂鐘澄採納了她的意見。
當兩滴血融到一起來,妙如心上懸著的石頭,才總算落了地,只是後背不知什麼時候,驚起了一層冷汗。
除夕祭祖的時候,龔杉正式更名為“鐘明儼”,並記入了鐘氏族譜,成為五房的嫡長孫。年初各房相互拜年時,鐘澄族裡的叔伯兄弟紛紛上門道賀。
皆曰,他因禍得福,若不是辭官回鄉辦學,鐵定認不回這兒子。
此次年節,是鐘澄這些年來,過得最稱心如意的。見證了從祖母去世起,父親一直鬱郁寡歡至今。到現在他才真正放下包袱,妙如心裡也挺替他高興的。
宋氏十分懂得做人,見明儼成為相公心頭排名第一的孩子。她乘機把兒子明偲扔給明儼帶,讓明偲整日跟在他大哥身邊。
此後的鐘府家宴上,經常出現一幅場景:明偲賴在大哥身上不肯下來,撒嬌賣萌的,甚是可愛。常常惹得大家鬨堂大笑。
家裡好久沒有這樣溫馨的場面了。
望著眼前的情景,妙如不禁想起了祖母。若是她現在還活著,那該會有多開心!
當初認回明儼,鐘澄把妻妾子女,叫到一起宣佈這件事。認親時,除了楊氏壓著怒意,應付了事之外。其他人心裡都有幾份觸動。
妙如自是不必說了。嬋如和明偲當然高興了,真心歡迎這位新哥哥的到來。以前都是大姐照顧他們,如今多一個人疼自己,自然打心底裡歡喜。
妤如的心情較為複雜:以前在汪家作客時,她見過旭表哥對映表姐的呵呼,心裡也渴望有個哥哥這樣對她。又為明儀從大少爺退居二少爺,感到有些失落。加上母親楊氏,對元配林氏一對兒女那股咬牙切齒的恨意。她不敢跟他太過親近。
而明儀仍是副懵懂的樣子,大家高興他也跟著高興。
總之,家裡有了新成員的加入,這個年節五房過得甚是熱鬧。
鐘澄還把龔阿婆認作姨母,以感激當年她收留了自己兒子,並打算替她養老送終。
日子很快就到了上元燈節。
這天,明偲吵著要出門去看燈,明儼被他鬧得沒法,跑去跟父親請示。看著兒女們都是一副副躍躍欲試,想要出去的樣子,鐘澄心一軟就答應了下來,攜兒帶女出了門。鐘府裡只剩下,楊氏那院子的人沒有動靜。
就在這個時候,久不上門的褚勇,又出現在鐘府東北角的院子裡。
自從前次,楊氏在自己院裡,挑了個剛生完孩子的僕婦,讓他帶走後。對方就再也沒上過門。此次是楊氏派人帶信,讓他暗地裡來一趟的。
“二小姐有何差遣,盡管吩咐!”單膝脆地施完禮,褚勇抱拳恭聲敬道。
把鐘澄認回明儼的事告訴了他,楊氏隨後追問:“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怎地又多出個兒子來了?”
褚勇欲言又止,額上那隻僅剩的獨眼,裡面露出危險的光芒。
見到他這副表情,楊氏臉上驟然變色,質問道:“真是爹爹派人幹的?”
見瞞不過去了,褚勇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倒給了她。
癱軟在錦榻上,楊氏的手不住地抖動,半晌才驚恐萬分地喃喃道:“這下完了!千萬不能讓他知道……你趕緊帶著三弟的孩子離開淮安……快走,快走……”說著,她站起身,作勢要把男子往門外推。
“二小姐怕什麼?斬草除根雖不算徹底,知道的人應該都不在了。況且都過去十多年了,就是人還在,也記不清了……小人絕不會背叛您,供出來的……”褚勇扭過頭來,安慰她道。
“知情的人,真的都處理幹淨了?”聽到此話,楊氏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那是當然,這事是尤海負責的。”見她停了下來,褚勇接著解釋道,“當年羽揚衛還是崔家的暗中勢力。幾年前崔將軍被害後,才歸到楊家。收編羽揚衛後,主公特意派人問過他,為何那時沒把女嬰一併除了。小人記得他的回答是,沒料到先後生了兩個。男嬰當場就讓人弄死了,沒顧上晚出生的女嬰。主公又問,下手的穩婆,後來可還留有活口?尤海拍胸脯保證,萬無一失。也不知哪裡出了錯,竟然讓那小東西活下來了!”
楊氏還是不放心,接著問道:“那尤海什麼的?他如今身在何處?!”
褚勇臉上掠過一絲愧色,答道:“羽揚衛被人攻陷後,在南方的兄弟也失去了聯系,我此時南下,就是為了尋他們幾個來的。”
“找到那人後,讓他永遠開不了口。”臉上閃過一絲厲色,楊氏神色懨懨的,沉吟半晌,又補充道,“以後,你也莫要再出現在這兒了。還有,把三弟的孩子,好好撫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