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僕也沒見過此等陣仗,帶顫抖的哭腔答道:“……老奴也不……不知道!聽門口……看熱鬧的人說……昨晚楊家……被查封了。說是謀……謀逆……大罪……”
“謀……逆?!”妙如差點找不回自己的聲音,“為何抓爹爹,難不成他能和楊家有牽連?大家都知道,爹爹早不與那邊來往了。”
正說著,鐘謝氏趕到妙如的院子裡,來看望她。
“二伯母,爹爹被帶走了!說是……”妙如只覺得十分惶恐。
“伯母知道了!放心,這事只是例行公事問個話,畢竟你爹是他女婿不是?!這種事在官場,在所難免的……”謝氏把她攬進懷裡,輕聲安慰她。
在她的柔聲安撫下,妙如平複了心緒,漸漸找回了理智。
“二伯母,妙兒得到前面去看看,府裡說不定亂成什麼樣了!”她迅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沒讓任何人幫助地簡單挽起了頭發,就出門了。
一行人到了前院的敦怡堂。
星魁看見妙如來了,忙迎了上來請安。
“怎麼回事兒?爹爹臨走時,可曾交待過什麼?”妙如抬了抬手,免了他的禮數。
“老爺說了,他只是配合刑部案子的調查,沒什麼事。說不準很快就能回來了!”望著小主子,他不慍不火地回道。
“跟什麼有關?是楊家的案子嗎?”妙如急於瞭解的是這個。
星魁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又像不是……聽那個穿官服的大人,提到什麼秋闈……”
弄得她一頭霧水。旁邊的鐘謝氏安慰道:“你爹爹不會有事的!再等一天吧!若是真沒回來,咱們再到衙門裡問問……”
也沒別的辦法,妙如只得跟著二伯母回到了內院。
走進華雍堂的院子,剛打算問問楊氏的病情,只見她被崔媽媽扶了出來。
見大女兒跟妯娌過來了,她停住了腳步。
妙如上前行禮後,忙要上前攙扶起她,鐘謝氏也過來勸道:“九弟妹身子不好,就在家裡歇著。大冷天的,怎地跑出來了……”
楊氏擺了擺手,示意不要人扶,回到正堂內的軟榻上坐下。又吩咐身邊的丫鬟為兩位斟茶看座。
“怎麼樣了?相公怎麼會也被……”她咳了起來,忙用手中的帕子捂住了嘴。崔媽媽在後面替她捶著背。
“沒事的!只是配合衙門錄錄供詞,例行公務而已。九弟妹不必擔心!”謝氏輕聲安慰著她。
“幸虧她二伯母幫忙著照應,不然這家裡就亂套了……”楊氏猛地抬起頭,有些疑惑地問道,“二嫂,你是得了什麼風聲,特意趕到京城的嗎?”
謝氏和妙如的臉上,均呈現一抹古怪的神色,誰也沒作聲。屋裡登時沉默下來。
果不其然,下午申正時分,鐘澄就從衙門裡回來了。不過,跟他來的還有衙門的差役。
他回來後,到書房裡,把幾疊卷冊整理了一下,交給了來人,並親自送出了大門。
隨後,就打聽二堂嫂謝氏,如今在何處。
“二奶奶跟大姑娘從太太的院子裡出來,就去了浮閑居,一直呆在那裡。”在春暉齋侍候的琴韻答道。
“把二奶奶請到梨清苑,說我有要事跟她商量。妙兒就不用跟來了。”鐘澄吩咐道。
梨清院的左邊廂房內,宋氏讓丫鬟守在外面。自己伺候在屏風後面謝氏身邊,為她斟茶倒水。而鐘澄則在屏風外頭,跟堂嫂介紹家中的如今的處境。
“昨日右都禦史林博,上奏了一份彈劾,稱岳父圖謀不軌,哄騙親家承恩侯石敬欺君,實則作行刺之舉。為掩飾罪行,還殺害了幫他製作兵器的鐵匠……這事若落實為謀逆,則是滅族大罪。否則,最輕也是個流放充軍……”
屏風後傳來謝氏顫抖的聲音:“竟敢如此大膽?這不是把全家往死路上帶嗎?”
“誰說不是!他估計仗著手裡有暗勢力。想孤注一擲吧!聽說德威將軍符家也牽扯進去了……我現下最擔心妙兒的親事……前些年鬧的那次風波,倒是能撇清她跟楊家的關系。”他的聲音沙啞,疲憊至極,隱隱含著悔意和絕望。
“九叔不必擔心,慧覺大師都說妙兒是個有後福的孩子。困境只是暫時的。談不成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她還小……”謝氏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安慰和期許。
“若是小弟被罷官或辭了官,將來她就難說到上等人家了。加之與楊家結親……前些年……沒有認她,到時定會被同僚們不齒……”鐘澄最痛苦的也是這個。
“萬一不成,就過繼到你二哥名下吧!他當年還算有點才名。”謝氏最後吐出了這樣一句話,讓鐘澄心頭一亮,隨即又苦笑著回道:“這不是掩耳盜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