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那裡肯定沒下,這雨都是從雲上滴下來的。在幾千米的高空上,沒雲的地方,就只有陽光,沒有雨雪。”
“你如何知道的?”
“我見過……”
“大姐,在哪裡見過,難不成你上天過?”嬋如一臉好奇。
尷尬地笑了笑,妙如打著哈哈道:“我在夢中見過,飛到天上去了。見到了許多仙女。她們還說,嬋兒妹妹若學好的針線,將來接上去跟她們學織雲錦……”
“真的,大姐你是不是騙我的?”她歪著腦袋,睜大了眼睛,半信半疑道。
旁邊的煙羅和汪峭旭聞言,都笑了起來。
妙如抬起頭來,睃了他一眼。發現他還戴著那個鬥笠,樣子十分滑稽。
一個貴公子,作此般打扮,雖有幾分野趣。卻跟他身上穿的衣裳,極不搭調,有些不倫不類。
見她望著自己笑了起來,汪峭旭臉上有些發燒,吶吶道:“表妹在笑什麼?”
斂起笑容,妙如正兒八經地答道:“想起你家湖邊那艘船來,裡面好像也有蓑衣鬥笠。在家中,表哥沒少這樣穿戴吧?!”
少年也笑了起來,解釋道:“那不是我的,最開始是父親在下雪天垂釣的用具。自他醒來後,下雨天也喜歡常去。說是愛聽那裡的雨聲,沉睡了十來年,現在重新聽起來,心境別樣地不同……”
瞭然地點了點頭,妙如道:“姨父乃真名士,是喜歡那種返樸歸真的隱居生活吧!”
“爹爹特別喜歡,竹山先生的那首《虞美人聽雨》。想來他喜在雨中垂釣,就是有相似的感悟吧!”汪峭旭解釋道。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倒是應了此時的景。咱們也是聽雨僧廬下……”妙如介面道。
“竹山先生的詞,大多都情調悽清,意境雖好,念起來未免讓人有些沉鬱。爹爹自醒來後,一直愁緒滿懷的,真擔心他的身體……”汪峭旭臉上的表情,慢慢凝重起來,內心似有種說不出口的鬱結和擔憂。
“那表哥趕緊考個解元,讓他振奮一下。後面接著而來的春闈、殿試,喜事一重接一重,讓人沒功夫悲春傷秋的……”妙如跳到他的考試上。
少年眼睛一亮:“我也是這樣想的!若是順利,到時一件事件接著一件,讓他無暇多想。考完科舉,再娶……”他突然住了口,怔怔望著她。
“再娶個表嫂,讓大姨父接下來忙著含飴弄孫……喜慶的事一多起來,心緒自然會好起來!”妙如隨聲介面道。
“表妹也是這樣想的?你覺得表哥該找個什麼樣的?”見話題轉到這上面來了,機不可失地,汪峭旭問起了她的意見。
“對於個人來講,找志同道合的,肯定是最好的。不過表哥家中,有眾多長輩要奉養,為了家族和睦,找長輩們都滿意的為妥。若是婆媳不和,再深的感情,都會被磨得所剩無幾。陸放翁和唐蕙仙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妙如替他分析道。
汪峭旭的目光黯淡下來。
母親的態度和立場,他很清楚,希望他娶沈家小姐。將來對他的仕途有利。
父親跟祖母上回向鐘家提親,母親不聞不問這點上,他隱約知道了她的態度。
父母、祖母意見不一,確實是他今後婚姻中的隱患。
表妹年紀雖小,她卻比誰都清醒。恐怕即便她對誰有好感,也會是先考慮得失和後果了,再投入感情進去吧?!
外祖父那邊肯定不希望是她的。楊家人的態度,又會影響母親的立場。
作為旁觀者,至今他仍不明白,二姨為何要跟他們父女關系鬧得這般僵。
平時跟妤表妹接觸,發覺對姐姐的態度,她也十分矛盾。有時很親近,有時又有些酸溜溜的。
想來大表妹在家中,日子不好過吧?!
另一位當事人妙如,此時心裡想的是,爹爹上回拒絕理由,明面上是年紀相距太大,實則卻不是根本原因。
接觸過她的人,其實都有這種感覺:心理上,她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稚齡少女。年齡差距障礙,只在於要多等上兩三年罷了。
這門親事,不管長公主跟汪姨父出於何種動機。對於她來講,最大的隱憂就是婆媳關系。
這些年來,她汲汲營營,好不容易打拼出來的生存環境,都還沒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何苦把自己送入,另一個不安定的環境中去呢!
一個女子在古代生存,無親兄弟背後撐腰,無事業無恆産。感情能值幾個錢,能換來尊重、安穩和幸福?
她從來不信虛幻的東西,尤其是自己沒體驗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