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了個好覺,妙如今日清晨一起來,就覺得神清氣爽。哪還有一絲病怏怏的樣子?把許大奶奶迎進廳堂,主賓分位坐好,上茶後兩人就聊開了。
“大姑娘身上可好利索了?”她臉上流露一絲關切。
“託嬸嬸的福,早好了,她們還非要我躺著,都快快發黴了!”妙如唇邊起一絲笑意。
許大奶奶也跟笑了起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多養養也好!小時候底子要打好,一生才順遂。”
又問:“聽你母親說,在老家時,侄女可曾寄名在靈慈寺方丈大師座下?”
“正是!在淮安兩三年,妙兒在慧覺大師的指導下,與佛祖結了緣。正打算病好了,上龍泉寺敬香還願的。母親身子不方便,爹爹怕我單獨出門有閃失。正愁著呢!”
“侄女若不嫌棄,就跟嬸嬸一塊去吧,我正想明日上山拜拜菩薩。”
妙如大喜,欣然應諾。
兩人又聊起在淮安時一些生活。許大奶奶是睢寧人,也隸屬淮安府。聊著聊著,她提起鐘家的二奶奶。
“聽說她如今出山了,開了個女子書院,霸州的一些太太們還向我打聽呢!都想把女兒送進去。”許大奶奶感嘆道,“可惜離得太遠,不然我家那閨女,也要送進去跟著學學。侄女呆在老家時,可曾聽說過?”
妙如暗想,看來汩潤書院確實成功了,連一直呆在京師附近的許家嬸子都聽說了,這才多久的時間!
遂向她介紹了些書院的情況,還告訴她,二奶奶幾個月後就會來京城走訪,若有機會,幫她引薦引薦。
“我家老爺,也不知下月被派到何地去上任,怕是等不到了。她到京城後,請幫嬸子問候她一番。說京城附近的不少大戶人家,等著她開到北邊來呢!”
妙如應承下來。
第二日,許家的馬車大清早就來接妙如。進到車廂裡,才發現裡面坐了小姑娘。經許大奶奶介紹,才知是她的女兒,今年六歲了,一直跟著他們夫婦在任上。
妙如這才知道,她就是前幾年遇到的小男童許慎行的妹妹。前幾天來鐘府,跟妤如一起踢過毽子。搜尋記憶中她哥哥的長相,這兄妹長得還真有些相似,也是一副雪團可愛樣子。
兩女童不一會兒就玩在了一起。
因著是月初,上香的車馬還不少。把上山的唯一通道,都擠得滿滿的。
她們只好跟旁邊的馬車一起,等在路邊。待爭頭柱香的馬車先下來讓出道了,再向上走。
“姑母,大表哥下旬真要去西北嗎?”一個聲音傳來,裡面的不捨,讓在旁聽到的妙如,禁不住暗暗發笑。
真是有緣,又碰到了……
這聲音她印象太深刻了,來古代她見到的十來歲的閨秀們,無一不是溫柔謹慎,笑不露齒的。唯有在忠義伯府的後院,見到的那少女,如此的與眾不同。
“你姑父已經答應他了,乘著年輕,早點拼出點軍功來,將來也好有底氣繼承爵位。”一個溫和聲音回答她。
過了一會,又聽那少女嘆了一聲:“唉!怎麼等這般久,大表哥在山上,也不知訂沒訂到位,午膳的齋菜可指望他了!”
“會有位的,平日裡一提到家中來了女客,他就沒少找藉口,跟神威將軍家那小子出門,每次都說是來上香。該跟寺裡的和尚們都混熟了吧,再訂不到,看他拿什麼當藉口!”婦人壓低的聲音中,含著隱隱的不悅。
前面終於有了松動,妙如她們的馬車跟著車流,緩緩地朝上面駛去。
到第二道山門處,大家都停了下來,後面該開始爬山了。
“你病後初愈,能爬不?!別逞能啊,要不,給你叫臺軟架?”
“沒事,嬸嬸不用擔心。昨日還跟妹妹踢過毽子,早好了!再說以前在雲隱山時,每天沒少爬過山,早練出來了!”下了馬車,妙如一臉舒暢,正躍躍欲試,準備上山。
走到半山腰,兩個小的已氣喘籲籲,許怡心嚷著要停下來歇歇。眾人就退到山道旁一個涼亭裡坐了下來。
沒坐下多久,又進來一撥人。許大奶奶帶著妙如她們,讓出半邊桌子。
為首的那人見亭子被佔了,本不欲和人擠在一桌的。想退了回去,旁邊有人提醒道,另處歇腳的地方,離這兒還有些遠。那幾個人猶豫片刻,望了過來。見妙如和許大奶奶幾個,穿著體面,氣質不俗。還有三五個丫鬟婆子在旁立著,看起來也是官家女眷,遂踱了進來。
見這僻靜亭子裡都是婦人女童,為首的婦人取下了戴著帷帽。旁邊跟著僕婦趕緊伸手接過,另一邊的丫鬟們,早已身手利落地擦幹淨了桌邊石桌,鋪上一個軟墊。把她扶著坐了下來。
只見她穿著絳紫披風,下著綠蘿裙,精緻的飛仙髻上綰著流雲八寶珠玉釵。是個長得十分典雅的美婦,柳葉眉,丹鳳眼,妝容精緻,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家的女眷。通身的氣派,讓人有種仰望的感覺。
她身旁跟著丫鬟婆子,也都是進退有度,行止不俗。一亭子人,安置好後,竟沒有半點嘈雜之聲。這氣勢把妙如和怡心兩個,給鎮住了。
不一會兒,坡下的道邊跑來個小丫鬟。向眾人行了一禮後,朝貴婦稟報道:“夫人,霍管家派人另去找軟轎了,他請您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