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就是個缺少父愛的孩子,孤獨地長大,獨立的生活。每當夜幕降臨時,走出冷清的屋子裡,她喜歡去遊車河。坐在車窗邊,總愛往外看:路邊急馳而過高樓,透過臨街的視窗,看著裡面的萬家燈火。想象著每盞燈光下,那些平實的幸福和家的溫暖……
其實她一直就是個缺少愛的孩子,即使穿越時空,心中那種虛空感,還是如影隨行!
見到慧覺大師時,妙如還是吃了一驚:他的樣子,跟傳說中仙風道骨的高僧形象,相距甚遠!起碼不是她心中原本以為的樣子,因為他很胖!跟彌勒佛有些形似。如果在生活中遇到,你準會以為他是一個廚子。
好像洞悉了她的想法,慧覺大師瞭然一笑。他這笑容,讓妙如覺得,他跟彌勒佛的神韻,也有些相似了,不禁收了小覷之心。
只聽得他對鐘澄說道:“小施主看起來,有些面善,必是我佛的有緣之人。阿彌陀佛!”
妙如腹中暗誹,他是不是見人都要來那麼一句,像開場白的廣告詞一樣。正待往下想時,只聽得他接著說:“小施主前額光潔飽滿,眉眼生輝,長大後,想必是個不俗之輩;加之鼻直而挺、山根豐隆、鼻翼飽滿,主大貴之相。只是……”慧覺大師停了下來,沉吟半刻。
得!又變成相面算命的了!
妙如的心提了起來,生怕他說出,父母緣薄之類的話來,鐘澄雙目牢牢盯著他,想來也有同樣的擔心。
“只是,小施主成年前有三劫,渡厄過去,將是一生平順!阿彌陀佛!”說完閉上雙目,手持佛珠,口中喃喃的,念起經來。
鐘澄帶著女兒上前施了一禮,恭敬道:“望大師指點迷津,鐘澄日後,必定重塑金身!”
“水劫已然度過,另外兩劫,恕老納不能透露天機!”大師睜開眼睛,淡然地說道,隨後雙手合什,“阿彌陀佛!”
想到兩年前女兒那次落水,鐘澄已是信了七八分,連忙請教:“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命中註定,在劫難逃!不過……”他頓了頓,望著妙如的頭頂,“我佛慈悲,小施主可與佛締結善緣,有佛祖庇佑,或可平安度過十五歲。阿彌陀佛!”
“如何與佛結緣?”鐘澄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信佛、學佛、唸佛、成佛。”大師斜睨了他一眼,雲淡風清說道,“若捨不得讓她以身侍佛,施主不妨讓她做老納座下一位記名弟子。”
鐘澄大喜,忙催促女兒:“能得方丈大師點化,收之為徒,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還不快跪下,向師傅磕頭!”
妙如聞言,鄭重地跪下,五體投地,向慧覺大師行叩拜大禮:“師傅在上,請受徒兒妙如一拜!”
大師起身扶起她,手摩著女童的發頂,心滿意足道:“合該咱們師徒有緣,為師賜爾法號‘淨曇’。每旬挑一日上山,為師教你打坐念經。”
妙如應諾,臨別之前終於問出此行目的之事:“師傅,淨曇在家做俗家子弟,對身邊的親人可有妨害?”
“無礙!淨曇天生福相,如何對親人有妨?!”大師一副波瀾不驚的從容。
回去的時候,妙如幾乎是蹦蹦跳跳著下山的。
災星的帽子終於摘掉了!她心裡無比暢快!
“姑娘,慢著點兒!別摔著了,等等我……”織雲在後頭追著。看女兒難得調皮的樣子,鐘澄搖了搖頭,唇邊含笑地跟在後面。
當晚,大小姐被慧覺大師,收為記名弟子的訊息,傳遍了槐香院的每個角落。透過織雲的嘴,西廂房的幾個人還知道了,大師對自家姑娘天生福相的斷語。
又過了十來天,淮安城裡發生件大事。都梁山上清虛觀的道士們,被府兵緝拿下山,到府衙來問話。此訊息一出,又冒出不少上當受騙的苦主,到衙門裡來投案。
事件是由一起假藥治死人的命案引發的:三天前,淮安府衙接待了幾個從徽州府趕來的捕快,說是前來捉拿妖道風玄子的。經查實,原來那位大名鼎鼎的活神仙清逸道長,就是他們要抓的物件。這風玄子本是齊雲山一名普通的出家道士,因多次坑蒙拐騙,早已被逐出師門。後來流竄到淮安,在清虛觀裡掛單,化名叫“清逸”,來此地繼續行騙。在本地也犯下不少案子。
當鐘澄把此等訊息,當著楊氏的面,告訴崔媽媽時,只見後者撲咚一聲跪倒,開始懺悔說,不該聽信清逸那道士的妖言,在鐘府裡生事,對不起老爺、太太和大小姐!
鐘澄冷笑一聲:“聽信他的妖言?可人家卻說,是有人出了銀子,主動請他配合,作戲來蒙人的。”
隨後對楊氏說道:“希望娘子的病,早點好起來!道士的法子不管用,咱們就請和尚,和尚再不行,咱們派人去杭州府。把裴太醫再請來,為夫一定竭盡所能,為娘子治好此病!”說著,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