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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年頭過去了,隨著美金的一再貶值,主要做出口生意的工廠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陳功的工廠也不例外,aex先生那邊的訂單量也沒以前多了。市場價格也一路走低,利潤越來越薄,尤其是山寨手機的出現,給了陳功這一行致命的打擊,那麼便宜的手機都帶p4的播放功能,時興了幾年的p3已淪為垃圾産品了,陳功預感到不轉型不行了。
當然錢還是賺了一些,不多,但比一般工薪收入肯定是豐厚多了。手上有了一點錢,想法就多了,陳功想一定要在兩年內轉型。
可是做什麼好呢?再換一個産品做就能化腐朽為神奇?這麼幾年的努力得來的結果也不過如此,陳功不禁有些洩氣了,他又回想起前些年所經歷的一次次不得不從頭開始的辛酸,不禁心生畏懼,他實在害怕那種令人身心疲憊的折騰,更害怕那種折騰一番後依舊不得不從頭再來的打擊。
唐先生已開始做自己的生意,他決定辭去德國那邊的工作了。唐先生足跡遍及世界各地,對國際市場總能提供有價值的參考意見。唐先生在德國認識了一個日本朋友,他對歐洲市場供應小五金産品,其實那些産品都是從中國購買的,日本歐洲這些發達國家是不可能搞這種費人力和材料的初級工業的,這既是目前還處於發展階段的中國的悲哀,也是中國的機遇。唐先生的日本朋友要唐先生幫他在中國找貨源,有些貨他直接發到歐洲,有些他還在日本再次加工,再把成品賣到歐美國家,或日本國內市場,要知道日本有一億多人口,市場也是相當地大,這種用沖壓機械叮叮當當加工的生産方式恐怕是日本産業工人不屑於做的,那就由中國工人為你們服務吧。
唐先生要到日本去一趟,他邀請陳功一起過去,去那邊體驗一下這種産品在國外的行情,沒準能對他的轉型思考提供某種參考。
陳功想,也好,趁著要辦護照的機會回去把身份證也解決了算了,這些年來一直顧不上回去辦個身份證,雖說沒碰到當年那種沒有邊防證、暫住證進不了關的麻煩,但也實在不方便,房子都是用蔡蔡的身份證買的,駕照也沒去考,讓馬小強和蔡芳芳當他的車夫,手頭上有張銀行卡還是蔡芳芳給他辦的,他也只能刷刷卡,在at機上取一下現,櫃臺業務都不能辦。
陳功又一次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縣城,村裡老家他是不用回了,家裡已沒有任何人,老房子早就讓姐姐去處理,但處理不了,鄉下的房子不值錢,沒人要。城裡房子那麼貴,人們為了找活路還拚死拚活往城裡擠,鄉下生存壓力小,但沒人願意呆在鄉下。陳功本來想把戶口什麼的花點錢遷到特區算了,但又一想,他真會把那裡當成了自己永久的歸屬地嗎?不會,他總感覺他在那裡只是一個匆匆過客,沒有在那裡生根發芽的想法,有時候他想,這一輩子最終會在哪裡落腳呢?他為這個問題困惑不已。
唐先生說:“天下的好地方多得是,你多走走,多看看,你有能力在哪裡立足,那裡就是你的家園。唐先生把歐洲拍的照片給他看,他為歐洲的美景沉醉。他對唐先生說:“難怪你不當中國人要當德國人,那裡太美了。”
唐先生說:“中國美的地方還少嗎?我的老家就很美,我也看了你在老家拍的照片,也美得很,特別是春天麥苗青青,油菜花開的季節,不也很美嗎?”
“可是為什麼我很難感覺得到呢?我出生在那裡,總想著往外走,往大城市走,到了大城市,我還是感覺不到它的好。”
“中國現在處於高速發展階段,人們的追求目標單一化,唯利是圖,人們沒有安寧的心境,沒有了閑情逸緻,哪能發現美呢?物質生活是豐富了,但個人的社會保障沒有跟上去,人們的生存壓力越來越大,雖然勤勞,可對未來又沒有信心,到處都是殘酷的競爭,人們之間彼此不相愛,生活怎麼能美好起來?在中國吃得好,玩得好,任何國家的享受都不如中國,但我不後悔成為歐洲人。”唐先生給陳功舉個例子說:“國外海關行人過境通道,對自己國家的人都有優先通道,但中國沒有,我陪外國人來中國辦事,海關的人看我是中國的人長相,態度就明顯比對和我一起同行的外國人差;還有,這麼多年了,我們有些毛病還沒有改變過來,可能是我在那邊呆習慣了,我在這邊過馬路時,有幾次差點被車撞了,開車的司機還惡狠狠地罵我‘找死’,歐洲那邊是車讓行人。中國有中國的國情,人口多,硬體還跟不上,這都可以理解,但是動不動就罵人,惡語相加,人們之間怎麼就一丁點友愛也沒有呢?這兩年我在這邊呆的時間不短了,發現社會底層同胞們的生活還是相當不容易,那些沒有暫住證就被活活打死的惡劣事情不止你一個人給我講過,比這更惡劣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你告訴過我你以前進關不可思議的遭遇,可是在歐盟十幾個國家內都可自由進出。當然,那邊的國民普遍尊重國家法律和社會規範,但首先還是國家和社會對普通民眾的尊重。西方發達國家在過去的發展階段中肯定也有過黑暗的歲月,但他們那一頁翻過去了,中國遲早也會翻過這一頁,變得真正文明起來,但我先溜了,當了逃兵去享受別人付出過代價和努力而換來的文明,當然為此我也付出了代價,我離開了自己的祖國,一輩子也沒有進入到別人的主流社會中去,永遠是一個邊緣人。”
陳功說,我在自己的國家,還不是邊緣人。唐先生說,你努力,也能做出像我當初那樣的選擇,達到我目前的這種自由無憂的狀態;你更努力,不做出我那樣的選擇,在自己的國土上和自己的同胞一起奮鬥,徹底改善自己的生存生活條件,透過自己獲得你想要的生活,這就更有意義了。多一個人能這樣達到自己的目的,這個民族就離文明和真正的富裕就更近一步了。
陳功想了半天,算了,戶口還是繼續丟在老家吧,哪天都好了,在哪都是一樣;好不了,在哪都好不了。
他去公安局找到莊強兵,莊強兵看到陳功狀態今非昔比,勉強認了他這個老同學,打了幾個電話,再加上陳功委託莊強兵一起宴請了幾個人,辦得非常順利,加急辦理,半個月後就能弄好,到時候護照也一併辦好。
半個月後重新獲得身份的陳功想起了昔日的艱難,他琢磨道:當我最需要方便的時候,寸步難行,如果當初一切事情都像現在這般容易解決的話,早年的人生之路是不是會走得輕松一點?人生中所有幸福的感覺就是被那些艱難的人生路途一點一點地扼殺掉的,當你付出了全部的辛酸和汗水,終於開始走上比較平坦一點的路途上時,你最多隻是鬆口氣再輕輕嘆息一聲,你無法感到真正的幸福。條件是改善了一點,但失去的更多,愛情沒有了,激情沒有了,年華已逝,人生的樂趣越來越少了。他隨便看了一眼那張自己的身份證後把它扔進了提包裡。
陳功和唐先生應唐先生的日本朋友小林先生的邀請,準備去日本考察十天半個月。日本的簽證不是很好拿,陳功也不急,陳功在爭取拿到簽證的日子裡準備學點日語。他在影片網站上下載了日語影片看,二百多集的中文字幕日語發音的《阿信》看下來,日語沒學會多少,倒是被劇情感動了。日本上世紀二十年代多像這些年來的中國啊,阿信的姐姐在血汗工廠勞動,染上職業病後悽慘去世,這多像這些年他所看到的珠三角,長三角的某些打工妹啊,他想起了他和劉波曾工作的那家工廠裡那些連站十幾分鐘都會暈倒的女工;想起了曾經報道過的一個打工仔,連續工作近二十個小時後吐血,還掙紮著去打卡,最終因過勞而死;想起了自己的姐夫……日本終於走過了那艱難的一頁,變成了文明的工業國家,阿信後來的人生也隨時代的發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