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有擔當,這是最基本的處世之道。
“我可以為你殺了他們。誰阻攔,就殺誰。很簡單,神不知、鬼不覺。”公子緣的眉宇間籠上煞氣。
“春秋之筆,百年不朽。你、不在乎?”
“百年千年,你我都活不到那麼久。一個虛名兒,有什麼!”發起狠來的公子緣,漸漸地與傳說中人人避之不及的毒手魔頭重疊起來,“父母兄弟,都可以放下。不是你說的麼?父子之緣只這一世,前生來世,再無糾葛。我可以當他們俱已死去,而他們,也完全可以將我殺死在他們的心裡。”
“什麼都可以舍棄……左良緣,你很有成仙成佛的潛質。”
“不羨鴛鴦不羨仙,開心更勝萬貫錢。玩世不恭非本性,笑罵由人度餘年。”他拿她以前的話堵她。
“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你這樣算是耍無賴、耍流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什麼夫什麼婦,誰是誰的天長地久?一紙休書,你就是自由身,這有何難!”
“你這是破壞別人家庭,往大處說,就是製造社會之不安定因素,有禍國殃民之嫌。……”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去去去!。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道不同,不相與謀。你走吧,我不要跟你說。”
“你真忍心看我娶別的女人?我為什麼要娶她?我娶了她,就能打發你們滿意麼?”……”公子緣又開始在自己的樊籬中兜圈子了。
“我為什麼就不能活得自在些?為什麼一定要承擔那些責任?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麼?那麼,活著還有什麼趣兒?我就是想跟你開開心心地呆在一起,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實現不了,那些匡世救國的大計又怎能實現?……為了達成他們所願,必須犧牲我一個麼?……如果我死了呢?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呢?……”
開始魚非魚只當他耍渾,可是,隨著他越說越聲大、越激動,她漸漸咂摸出一些味道了:他這是有感而發麼?分明是有感而發啊!
她攥住他的手臂,凜然低斥:“胡說什麼!你就這點出息麼?你、你給我振作點兒!別整得跟個婆娘似的。天涯何處無芳草,最好的永遠都是下一個……”
“我不要聽!”他扭動身子,孩子氣地吼道,“我就這麼點出息,你不早就知道了麼?出窯的磚——定型了!我就是想不通、想不開,打死我也是這話!芳草、芳草,芳草當然有,可是誰能保證我吃到的就是鮮嫩的那一口?而且,恰好是我喜歡的那個味道?……為什麼我就不能活在當下?他們都在騙我,你也要糊弄我麼?”
不等她做出反應,他已經箍著她嗚嗚地哭起來。開始尚能聽得出幾分賴皮,但哭著哭著,就變成了真真切切的悲哀與脆弱無依了。
魚非魚一頭黑線,心亂如沸粥。
“左良緣?左良緣你別這樣……我叫你哥,大哥,拜託!……大爺、祖宗……你怎麼能這樣啊?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麼?……咱不哭,不哭好不好?”
他用搖頭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你想怎麼樣才能心理平衡呢?……要不,我卸根胳膊腿兒你捎回去?想了,就摸出來啃兩口?……還是絞一縷頭發?貼身的小衣怎麼樣?還是來點文雅的,賦詩一首為贈?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公子緣先是笑,然後就開始哭,眼淚把她的前襟都濕透了:“還這麼說……明知道人家最受不了這樣兒,偏這麼說!……以後誰還會這樣跟我說話?我活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碰到個心滿意足的。怎麼就吃不到嘴裡呢?到底我哪裡不如人了?……”
得,他又繞回來了。
魚非魚骨碌著眼珠子,瞄上了腳邊的一根木柴,心裡掂量著如果他再胡攪蠻纏,要不要一棍子打暈了他呢?最好是先下手為強。這個人不是個規矩的,如果哪根筋不對非要拐了她做一對亡命鴛鴦呢?比手段,她可不是他的對手。
嗯,他要是敢亂來,就一棍子悶暈他!
“左良緣,你坐好,我有話跟你說。”要穩住他,首先自己不能亂了陣腳。
魚非魚竭力做出嚴肅的姿態。
公子緣的回答是抱住她撲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