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給她打打氣,卻不能開口,因為聽到那些人的注意力已經集中到這輛牛車上了。魚非魚的心吊到了半空,手心裡汗津津的冰冷。
五十兩黃金啊,真不是人賺的!那晚掩護得挺好的啊,這些人不也是相信了麼?怎麼會去而複返?到底她是哪裡露出了馬腳?還是戎歌給他們抓住了,受刑不過把她給供出來了?可是,看他那個樣子不像是個軟骨頭啊!……總的來說,這次是她沖動了,事不關己,自當高高掛起,沒事拔什麼刀?難不成還想著當官的給她頒個“見義勇為”獎啊?……但願沒有牽連到堇色和冬月……當家作主,真的得事事小心、步步謹慎啊!……
手下的小身子忽然一動,似乎有要起身的意思。魚非魚大驚,奮不顧身地張臂將那具小蠻腰捆了個結實。
那女孩兒沒料到會有這麼一變,不由得又是一僵。但這次跟方才不同,竟是很快地就和緩了下來。她微微低頭,合攏了衣領,遮住了腰間的青色手臂,然後望著前方的簾子不悅地問道:“平奴,怎麼了?”
聲音脆亮,帶著幾分奶氣。
前面渾厚低沉的聲音回答道:“有幾位官差想搜車。”
“放肆!”女孩兒這一聲回的又快又厲,同時感覺到緊貼在身後的那小子瑟縮了一下,面色一愕,繼而抿嘴笑了,心想原來他也會害怕啊!
輕輕咳嗽了一聲,接著訓斥:“連熱鬧都不許人看麼?這是你們主人的意思麼?”
外頭的人沉默不語,似乎頗有些躊躇。
“平奴,打起簾子。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掃興。”
簾子應聲給打起半邊。
金醜倒吸了口冷氣,再沒敢看對方第二眼便退了半步,躬身行禮:“冒犯了貴人,還請恕罪。”他態度恭謹、言辭懇切,沖淡了那女孩兒的怨憤。
“好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別掃了我的好興致。”女孩兒板著臉道。
簾子放下來,車廂裡再度恢複了春日花園般的祥和溫和。
牛車動了,骨碌骨碌,有一種安定人心的效果。
折騰了兩三天,確實是有些倦了。魚非魚覺得眼皮發澀,真想就這麼睡過去。
一隻軟軟的小手忽然重重地在她臂上打了一下,一個嬌脆薄怒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壞人,放手啦!”
魚非魚慌裡慌張地從她腋下鑽出來,張手就去捂她的嘴:“喊什麼喊,你想害死我麼?”
這一撲來的突然,那女孩兒猝不及防地仰面朝天給撲倒了。一時間,大眼瞪小眼,兩個人都傻了。
那女孩兒有生以來甚至都不曾跌倒過,真真正正的金枝玉葉,卻不想給個慧黠清秀的少年撲了個滿懷。那捂在嘴上的小手溫香柔軟,比自己貼肉的香帕子還舒服。
想到這一層不由得就有幾分迷怔。及至凝視上方的那張臉,不覺更是心跳怦然。那遠山般的一字長眉深深蹙起,像是籠了薄霧的窈深的眸子,矇昧迷離,讓她油然想起有一年隨父皇母後在花園裡踏春,臨近傍晚時,禦水溝裡霞光斑駁,落花浮沉,荇草逶迤,雜亂卻絕美,叫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照這麼個寫法,沒有一百來萬下不來啊…………啊,李闡提給自己整了好大一工程。這要是寫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不管怎樣,心裡總不希望這是一件“豆腐渣”工程。賞光的大大門還請不吝賜教,多提寶貴意見哈。作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