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情緒低落,要是在平時,老大早就發表慰問了,可是直到吃完晚飯,她都沒吭一聲。把個冬月鬱悶得好像窩了食,亟需繞城暴走方能消化掉心裡的痞塊。
他的煎熬還沒完。他還要去準備熱水替戎歌擦身子,還要打下手幫他換藥。
真是憋屈得很哪!老大啥時候淪落成別人的使喚丫頭了?還那麼大方地讓他繼續住在她的房間裡!
憤憤地在不被注意的時候朝著戎歌翻白眼、扁嘴巴。
沒人搭理他。
因為戎歌的配合,這次的換藥速度很快。換了藥,依然包紮好傷口。換下的帶血的衣服喊冬月即時去洗了晾到院子裡。而那些繃帶則給剪成小塊,丟到火盆裡燒掉了。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戎歌那個佩服啊,看她的眼神簡直能擰出水來:“果然是個小妖精,修為不低吶!”
“沒禮貌!”冬月聽他這麼稱呼自己的偶像,再也憋不住了,低聲斥了一聲。
“做生意嘛,總得彼此滿意不是?”魚非魚不以為忤,笑眯眯地說道。
戎歌凝視著她,橘色的燭光下,她看上去是那麼的美好。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鮮活可親、真摯可敬。不見小女兒家的唯唯諾諾,但只見一派恬適從容令人心儀,是因為讀書的緣故吧?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女孩子。似乎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可以摶玩,卻又什麼都明白,什麼都在掌中。她就像是一支春筍,叫人忍不住想層層剝開來,看看那裡頭是怎樣的潔白清香!
魚非魚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眼裡的熾熱,替他掩好被子,斜睨著他笑:“怎麼,一見鐘情了?知道何謂‘心靈美勝似外表美’了吧?沒錯,說的就是我。雖無羞花閉月之貌,卻有慈悲良善之心。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弛。只有我這種靠內在修為立世的,就像那陳年好酒,愈久彌香,叫人慾罷不能啊!”
戎歌連打了幾個哆嗦,一點愛意登時給澆了個精濕。但是心裡卻是歡喜而放鬆的:“你呀,你還算是個女孩子麼?”
“靠,我不算,那戎歌你算?”魚非魚不屑地丟出一句,如願以償地看到他哼了一聲,偏轉了腦袋。
她沒有馬上離開,坐在床邊靜靜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反倒是戎歌,半天沒有聽到回聲,很不適應。轉過臉來驚奇地看著沉思中的人。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感覺得到,她所想的一定跟他有關。
果然,過了一會兒,魚非魚輕聲說:“明天申時焚化。守城的那邊我會打點,出城四裡就是極樂原。途中會經過一片樹林,屆時我會在那裡給你備好一匹馬,一些幹糧和水,還有衣服。到時候你把衣服換下來,交給接應你的那個人。放心,他是我的人,不會坑你的。完了,你想幹嗎就幹嗎去。至於欠我的錢呢,不用急。合適的時候再給我吧。說好了,五十兩黃金,少一個子兒都不成。不過,到時候你如果覺得過意不去,想多給點我也沒意見。呵呵,我也是有錢人了……”
邊點著頭兒,邊美滋滋地笑,彷彿眼前已經堆滿了金燦燦的金子似的。
戎歌卻是不勝惆悵。這於他又是一種陌生的情緒。男子漢大丈夫,本該提得起,放得下,怎可以這般絲絲連連進退兩難呢?
“去吧!你不走,我就沒錢拿。別捨不得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小手拍拍他的臉,依然不輕不重的。可是他卻寧願她打得重一點,最好能留下幾個指印作紀念。
顯然,她沒有他那樣的纏綿心思。大大地打個哈欠,她揉著眼睛出去了。她把房間讓給了他,她就只能睡在廳裡面。這個女孩子外表跳脫疏離,其實內心柔軟得像塊豆腐。這樣的孩子,應該捧在手心裡用心呵護著才對,那單薄的肩膀,實在不適合擔負起那樣沉重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李闡提今天開始將更文時間定為上午。歇息了兩天,看到點選又增加了,非常高興。即便是大大們的無心之舉,對李闡提來說也是莫大的支援。謝謝,我會努力碼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