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風星啟離開,暖樹方端著水盆上前道:“宮主,這水是小廝剛剛送來的,你需要洗洗手嗎?”
蕭詩姬擋開車簾,笑道:“算了吧,沒有毛巾。”
“也對,我考慮問題倒是越加不周到了。”暖樹也笑了開來,走到一旁將水倒了。
“早鶯該等急了,我們這就過去吧。”蕭詩姬下了馬車,盯著他的背影說道。
暖樹應了聲,走近她方道:“宮主稍等,我去看看有沒有其他要收拾的東西。”
蕭詩姬微微點頭,便退到了一旁。
暖樹心中有些憂慮,今日這事不知道做得對不對,總覺得宮主的心情並沒有因此次會面而變好,甚至有些惡化。這些日子,早鶯和自己的不安都在加重,宮主越來越明顯的沉默,不詳的徵兆,自己和早鶯卻無能為力。
蕭詩姬知道暖樹的心思極其縝密,雖說問的比早鶯少,但知道的卻比早鶯多,自己最近反常的表現,已經連早鶯都察覺出來了,這恐怕也是暖樹放任自己和風星啟見面的原因吧!雖然暖樹並不像早鶯那樣牢記姐姐們的要求,對自己約束不多,但大多時間還是不會冒險,像今天這樣默許自己和一個陌生人獨自會面的事情,是不會做的。真希望找到一個契機,改善一下壓抑的心情,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也快撐不住了。
迎接兩人的是早鶯帶著極力壓制的焦慮的聲音:“小姐,房間已經訂好了,二樓七號房。您現在要回房間嗎?”說完走到暖樹旁,接過了他手中的行李。
蕭詩姬點了點頭,便隨著早鶯去了二樓。剛回房間坐定,早鶯便按捺不住的低聲責問暖樹:“怎麼這麼慢?”
“慢嗎?早鶯你太沒有耐心了。”暖樹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一眼蕭詩姬,方緩聲道。
“宮主,我的房間在右邊八號房,暖樹的房間是對面的六號房,穆言溪在左邊的六號房。不過他剛剛出去了,說要晚些回來,讓我們不用等他。”見蕭詩姬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尷尬的回道,“那時人多,我也不好問他去做什麼。”
“我知道了。”蕭詩姬點了點頭,見兩人無言的看著自己便道,“你們先回房吧,我今天有些倦了。”
早鶯張口欲語,卻被暖樹推到門外,暖樹在房門將關上前,道:“小姐請好好休息。”
到了對面的六號房,見暖樹關上房門,早鶯便不悅的坐下道:“剛剛攔住我做什麼?我正準備跟宮主談談。”
暖樹聞此有些無奈的笑道:“宮主會跟你好好談?若宮主問你十年前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回答?裝作不知還是胡編亂造?”走到早鶯對面坐了下來,道,“宮主若不想說,就算是琴姬和詩姬宮主也問不出來。你再等等吧!我剛剛仔細觀察了下,估計這幾天宮主就會有抉擇了。”
“真的?”雖有些不情願,但不得不承認暖樹在洞察人心這方面要遠勝於自己,便撇了撇嘴,道,“就算有抉擇了,可是好壞還是未知,總要想法設法引導一下才好吧?”
暖樹輕輕的搖頭道:“平時倒也算了,這次是私事,宮主在私事上向來是不聽勸的。反正還有三日就到了一月之期,明日到了梨涼鎮,回宮只要一個時辰左右,我們就再等等。萬一勸說錯了,讓宮主更加執著就不好了。”說及此話,暖樹突然想到剛剛與宮主會面的老人,心中沒來由的湧上一股不安。
早鶯聽暖樹說的也有道理,便點頭表示同意。思索了一會兒,再看向暖樹,卻發現他居然走神了,不由的詫道:“哎,醒醒!”見暖樹眼神重新清明起來,方調笑道,“暖樹,沒想到你也有走神的一天啊!”
暖樹回過神來,想要壓下心中的不安,便站了起來,道:“這些天來有些累了,今晚還要警醒些,我要稍微歇息一下,你也回房休息吧?”
沒有料想中的反駁,讓早鶯也沒了興致,起身淡道:“那你好好休息。梨涼鎮雖繁華,卻也聚集了三教九流的人物,要仔細應對。都快回宮了,可不能出問題。”
三日後的確出了問題,卻不是安全問題,而是蕭詩姬的抉擇。
三日後,四人在梨涼鎮北門旁的亭中話別,因是午時,北門又非正門,故沒有什麼人跡。
蕭詩姬卻突然問道:“公子,你的夢想是什麼?”
早鶯暖樹兩人臉色立即變了,這幾日兩人覺得蕭詩姬心情平複了不少,便猜想她是放下了十年前的事情,沒料到此時會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穆言溪面對突然轉換的話題,倒是愣了一會兒,方笑道:“希望穆家莊能夠繼續繁榮昌盛,兩位兄長健康幸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都沒有考慮自己嗎?若你的夢想真的如上所述,那麼倒有條捷徑可走。”蕭詩姬看穆言溪皺起了眉,緩聲道,“若你願意娶我,你的夢想便是現實了。”
穆言溪冷著臉尚未開口,早鶯便急道:“宮主,你不要開玩笑了!依照宮規,你若嫁入穆家,便要與蘭芷宮斷絕一切往來。琴姬、詩姬宮主是不可能同意的,你未來的夫婿必定要入蘭芷宮才可。”
穆言溪待早鶯說完,方道:“穆家莊還沒有落魄到需要一個女人來挽救的地步,夢想要自己為之奮鬥才有價值,婚姻也非兒戲。”
暖樹拉著皺眉的早鶯退出了亭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仔細聽下去。
蕭詩姬斂了笑容,正色道:“我並沒有開玩笑。若娶了我,五年內,穆家莊必能成為江湖第一莊,武林盟主也能成為囊中之物。另外,公子的夢想中並不包括自己的幸福,那麼犧牲一下也無不可吧?何況,我並不會約束你,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煩惱。”
穆言溪盯著她良久,見她一直一臉認真的樣子,反倒覺得自己剛才過於嚴肅了,想到蕭詩姬畢竟才十六歲,又是在兩位姐姐的寵愛下長大,可能對婚姻、愛情這些複雜的東西不太懂,剛剛的話可能並沒有考慮太多,便柔聲勸道:“宮主還小,可能很多事情並不懂。婚姻是以愛情為基礎的,雙方的愛情,若因為利益的誘惑而結合,最終必然是以悲劇收尾,不但夫妻做不成,可能還做了仇家。你年紀還小,又聰慧漂亮,將來一定能找到佳婿。”
“時間可以培養愛情。”見穆言溪和緩的神色因此又緊繃了起來,便柔聲道:“公子若有了愛人,便請直言,這是我能接受的最好的理由。”
穆言溪思慮半晌,方回道:“
算不得愛人,只是我單戀罷了。今日之事,還望宮主保密。”見蕭詩姬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方繼續道,“前幾日在酒樓,你應該也聽過她了,容飄蕊。但這也只是我的單戀罷了,我並不知道她的想法。再過七日便是她十八歲的生日,我想趁那天問問她,若是她不反對,我便會請我哥代我上門提親。”看了看蕭詩姬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他安慰道,“正如那天那位小童所說,你比飄蕊要美麗很多,也聰明許多,但愛情並不僅僅和這些有關。”見蕭詩姬神色並沒有什麼改變,想了想又道,“如你所說,時間可以培養愛情,但穆家莊和容家莊是世交,我和飄蕊是青梅竹馬,所以……”
蕭詩姬臉色有些發白重複道:“青梅竹馬?”
“是,自幼一起長大。”有些疑惑的解釋了一遍,覺得蕭詩姬不至於聽不懂這個詞語。
“原來如此。”蕭詩姬站了起來,身形有些不穩,早鶯忙從旁邊跑了過來,扶住她問道:“沒事吧?宮主。”
蕭詩姬朝她安慰的笑了笑,方道:“今日我們不過在亭中話別罷了。”說完看了一眼早鶯暖樹,見兩人點了點頭,方朝穆言溪笑道,“祝公子一路平安,我們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