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舟也跟著嘿嘿一笑,表姐弟二人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笑容來。
在通往後邊內室的路途中,雨晰的手腳被制,惟有張口咬住荀英的背部,使勁地咬,用力地咬,隔著一層布料也能嘗到那血腥味,可背部流血的荀英卻是哼也沒哼,步伐更不見停頓,反而是雨晰咬不下口了。
“為什麼不咬了?如果這讓你解氣,那就接著咬。”荀英爽朗地道。
“你做夢,流幾滴血就能讓我解氣,天下間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雨晰反唇相譏,他回應的愛來得太遲,心中當年那一口怨氣始終化解不開。
荀英的眸子黯了黯。
及至到了內室,他將雨晰松開,看到她得到自由後就想推開他逃走,反手將她一拽壓在一旁的門扉上,單手撐在她的耳朵旁,居高臨下看著她倔強的眸子,這雙眼睛在這些年來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夢,以前還有戰事可以讓他發洩,越是清閑下來就越懷念她的容顏,另一隻手動情地撫上她的容顏,相識十多年後,他的情感才如潮水一般湧至。
“小晰。”他親熱地喚著她的名字。
雨晰的身子一震,這聲親密的呢喃往往只在他發病時意識不清的時候才會這樣喚她,不然都是雨晰二字,現在聽到他在這樣的情景下喚她,心頭百感交集,她怔怔地聽著他一聲聲地呢喃,淚水不期然地流下,那些年的委屈與他對她的不信任湧上心頭……
荀英感慨地伸手撫去她的淚水,帶著厚厚的繭的手指在她嫩滑的臉蛋上摩挲,帶來異樣的感覺,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她的心有幾分驚慌,下意識地就一把推開他,“你這是幹什麼?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了嗎?荀英,我也知道當年的事不能全賴你,我也有錯,我不該固執地想要留下你,你不是長風,不是那個答應要一輩子照顧我的長風,你現在這舉動又算什麼?可憐我嗎?那不必要,你以為我生了孩子就沒有人了嗎?還有大把的人等著要娶我,天下第一莊的莊主你可聽聞過,他可是三番五次地前來向我求親……”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就是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現自己之前那一刻的茫然與無助。
這故做堅強的面容讓荀英的心房難過起來,當年毅然而然地決定離去,也是因為被她的舉動氣惱了,所以他拒她於千裡之外,不是不知道在午夜夢回時她都會展現她的脆弱,她的依賴,而他卻在那個時候抽掉了支撐她的拐仗。直到現在,他才想明白宋芝兒當年說過的話,也才能瞭解她的心。
不過在聽到她拿那蔣乃曦來說事,一向冷靜而沒多少表情的臉頓時就變得兇神惡煞起來,“小晰,你真的對他動心了嗎?那種武林敗類,還關在我府中的大牢裡,你真的覺得他好?我為什麼可以百分百確定桐兒與舟兒就是我的骨肉,除了血緣親情的吸引外,還有他的一份功勞,你可知道他在背後是如何詆毀你的聲譽嗎?”
雨晰一愣,血氣上湧,臉上通紅起來,那是羞怒交加的,沒想到這蔣乃曦是這樣的一個敗類,明明已經警告他了,他還敢到荀英的面前來大放噘詞,真是豈有此理!咬著下唇看著他表情豐富的臉,眸光一轉,嫣然一笑,“不是還有周師兄嘛,他可是數次提出要照顧我們母子仨,可我還沒有應承而已,荀英,你看,我也不是非你不可,這天下間可供選擇的男人多得很。”眸子與他的目光緊對上,片土不讓,看誰強得過誰?
荀英看到她意力量挑怒自己,努力地壓下心中的怒火,伸手掐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臉,“你確定你要嫁他?”此時他的語氣相當不好。
“雖沒確定,不代表哪天我一時心血來潮就會答應。”雨晰故意模稜兩可地道,最好氣死你,多年前聽聞他要娶宋芝兒時的心情,現在一一還給他,讓他也嘗嘗個中滋味,還有自己的孩子們可能要喚別人爹的感覺,“反正桐兒與舟兒也不排斥他,自小也認識,對了,我沒跟你說,周師兄每每出遠門之時都會給孩子們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回來,他們可喜歡了,師兄還說會將他們視如己出……”他的臉越是氣得扭曲,她說得就越興起。
荀英前半生對於感情就像一塊木頭,少年時就是一門心思練武,後來家族被抄人生巨變下為了保他的命,他的記憶被抹去,那十年光陰他就一門心思地尋找我是誰這個問題的答案。
對於女人,他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想法,行走江湖時,他的外形高大俊挺,有不少放浪的江湖女子向他拋媚眼,他偏是傻愣地以為對方要向她挑戰,瞬間出手下狠招,讓對方落荒而逃,因而在十年的光陰裡他惟一容忍在身邊不停晃悠的雨晰時,他也只以為自己是出於對已故老樓主的許諾而另眼相看,從來沒有別的歪邪心思。
即使沒有宋芝兒的點醒,他終有一天也會認清自己的情感,現在的此刻他能確認的是他對雨晰有情,這時六年來的午夜夢回的思念與驚悉當年往事真相所帶來的情感波動,他一如初嘗情滋味的愣頭青。
松開鉗制雨晰的下巴,一聲不吭地推門準備離去。
雨晰看到他周身散出來的冰冷氣息,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周師弟好好地談一談。”荀英的聲音如在冰窖一般冰寒徹骨。
“你瘋了,師兄他的武功不如你,你找他談什麼?荀英,我可警告你,不許你打傷師兄,你這混球,聽到沒有?”雨晰道。
“行呀,你要我不去找他好好地‘談談’,那麼你就答應我,絕對不考慮你與周仁的婚事,我不想聽到你說你要嫁他的話。”荀英回頭盯著她的眸子狀似一副好商量的樣子。
可惡,以前的荀英像塊木頭,但是現在的他怎麼如此狡猾奸詐,既然拿周仁的命來要脅她妥協,雨晰沒想到六年間荀英會變成這個樣子,本來這樣說是想要打擊荀英的,也想讓他歇了心思,她雨晰不會在他這顆歪脖子樹上吊死,現在被他這樣要脅,而且看他的表情他是說到做到的,也對,權傾天下的大將軍,同時又是外戚的荀英,只怕他不敢做的事是少之又少。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荀英,你贏了,可是這樣更令我討厭你。”最後嘴角一勾,如女王般地睥睨著他,“我就算不嫁師兄,也不會嫁你。”
荀英沒有松一口氣,多年來與草原民族那迂迴的戰略相對恃,讓他的耐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磨練,知道要攻下雨晰的心房不會是這麼一件容易的事,當年她撂下的那句話卻是應驗了,“我希望你將來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這話話一直啃嗤著他的心,他終於嘗到了那滋味……
“小晰,我知道自己當年誤會了你,可現在你未嫁我未娶,我們還共同有一對孩子,你可有為孩子想過?他們渴望要一個溫暖的家,我們身為他們的父母又豈能因自己的硬氣讓我們一家四口都生活在痛苦當中?小晰,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事實就是這樣……”荀英也深知人都是有弱點的,雨晰的弱點就是孩子,如果能一舉抱得美人歸,他不介意卑鄙一點。
雨晰的面容松動了些許,孩子們那渴望的目光在腦海裡回蕩,她的手鬆開抓住荀英的手臂,有些茫然地垂在身側,原諒她,她現在做不到為了孩子而與他妥協,憤怒地看著他,“荀英,你這算什麼英雄好漢,拿孩子們來說事,若我當年告訴你我懷孕了,你會立時就娶我嗎?只怕不會,你只會強迫我墮胎,還記得當年你說過這樣的話嗎?現在看到孩子們出現,你就改口說要娶我?真讓我覺得可笑,如果當年聽你的,現在哪裡還會有他們活蹦亂跳的可能?”
荀英的面容瞬間蒼白,在當年那種情況下他只能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案,當時的他沒有意識到他愛她,而是想著這樣的選擇會對她更好,很艱難地,他開口道:“小晰,當年的我沒有想過我的心在你的身上,我也沒有想到下意識地出京去追你也是出於我對你的感情,我知道那時候的我混,可那時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