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我們也趕緊去,可別遲了,好在現在皇上與總管事大人都在太和宮……”
竊竊私語聲漸行漸遠,柳心眉這才躡手躡腳地往內室而去,屋子裡靜得可以,一張華麗的搖籃映入眼簾,從高處垂下的明黃帳幔籠罩著,正是小太子目前睡的搖籃。她的嘴角微微上勾,一步步地接近搖籃,迅速掀開明黃帳幔,看到裡面有拱起來一嬰兒狀。
她的臉色瞬間就扭曲了,伸出雙手慢慢地接近嬰兒細嫩的脖子,“你這個小孽種去死吧,到了陰曹地府時可別怪事我,要怪就怪你有那一對狗男女的父母,孽種……”手越接近,她的臉扭曲得越厲害,“荀真,我家破人亡,我也要你嘗嘗愛子慘死的痛苦,這樣一報還一報,我不幸福,你也休想幸福,你這個小偷,是你偷走了我的幸福……”
雙手狠狠地伸到襁褓處的嬰兒,死命地掐進去,嘴角興奮地笑著,突然,手下碰到的是軟棉棉的,哪裡有人的肌膚的感覺?感覺有異後,她趕緊掀開那襁褓,裡面哪有什麼嬰兒,只是一個棉花嬰兒玩偶,她上當了。
眼睛瞬間睜大,這是一個局,安幸居然與荀真合夥來引她現身,她下意識就要逃,誰和背後陰風陣陣,兩名隱在暗處的侍衛迅速竄出,在她要跑之際將她按伏在地。
“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宸妃,你們不能如此對待我……”柳心眉瞪著那死命抓著她的兩名侍衛。
荀真卻是在這個時候現身,懷裡抱著熟睡的孩子,看到柳心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微挑眉道:“總算是逮到你了,柳心眉,你再大呼小叫也沒用,你要置我兒子於死地,我焉能讓你如願?今兒個是百花節,先暫時押她下去到天牢裡關著,莫在宮中引起大的騷動。”
“荀真你會不得好死,還有那小孽畜……”柳心眉叫囂著,蔣星婕拿出巾帕將她的嘴堵住,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無奈受制於人反彈不得。
一出了殿門,即看到安幸公主正一臉愧疚地看著她,她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若不是這個手指拗外的表妹與外敵合謀,荀真就算將宮裡翻了個底朝天也不可能尋到她,可氣,可惡,可恨……安幸公主在她經過時,低聲一句,“柳表姐,你不要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要我助你,可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為何就要信了我最後傳的話?這……都怪你自己不謹慎……”
無恥,柳心眉沒見過比安幸公主還要無恥的女人,明明做了妓子還要立貞節牌坊,用眼狠狠地剜著她。
荀真從內殿裡踱出來的時候看到安幸公主一臉惆悵地看著柳心眉被押走,上前道:“公主此次大義滅親,荀真頗為感激。”不管安幸公主出於何種目的,但是她最後還是兌現了承諾。
“荀總管事,我已經證明瞭自己是心向華國,心向宇文皇室的,我只希望大家不要用那種非我族類的目光看著我……”安幸公主回頭直視荀真,沒再提要她幫她與高文軒複合的話,也許如荀真所說,愛不是靠要脅才能得到。
即使荀真對她的行為動機一直都是略有懷疑的,但這一刻的安幸是真實的,她只是想在這最尷尬的時機獲得一種身份的認同感,遂誠意笑道:“前頭的百花宴還沒結束,公主不若與我一道再入席,可好?”
安幸公主的心頭直跳,她的努力不就是要重要回到皇室的核心圈子裡嗎?忙不疊地點了點頭。
太和宮中,人人看到荀真攜安幸公主一道再度入席,不禁嘖嘖稱奇,雖然聽聞安幸公主去巴荀真的大腿,但是人人都知道荀真對她是不冷不熱的,現在唱的又是哪一齣?
荀真將安幸公主安排了靠前的座位,這才獨自回到宇文泓的左側位置坐下,拱手道:“皇上,柳宸妃已經抓到了,這都是安幸公主大義滅親的結果,不然要在眾多的宮女中找到她只怕不容易。”這是安幸公主應得到的待遇,她也會不偏不倚地給她。
人人都驚訝地看著安幸公主,她這舉動頗得他們的心,這證明她雖有胡人的血統,但心卻是華國的。
安幸公主忙站出來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臣妹始終記得自己是先皇的女兒,是華國的公主。”“安幸此交立下大功,定當有賞,賜公主黃金千兩,各色綾羅綢緞各一百匹,尚工局打造的極品首飾各十套……”宇文泓笑道,他也是賞罰分明的,該賞自然會賞。
安幸公主聽到皇兄一連串的賞賜,心頭狂喜,自那年百花節受到皇帝的當眾呵斥再到現在的風光,想來還滿腹心酸,眼中含淚地道:“臣妹謝主隆恩。”微抬起頭時感覺到眾人的目光不再那麼冰寒,瞟了一眼高文軒俊帥的側臉,“臣妹與駙馬的新婦情同姐妹,但是臣妹貴為公主,妹妹卻沒有封號,願不要皇兄的賞賜,請皇兄賜妹妹成為誥命夫人。”
她要向世人向高家展示她的大度,讓他們重新接納她。
高家父子都愕然,安幸公主提這要求在以前是萬萬想不到的,居然願意讓那新婦享受高文軒這官職帶來的誥命夫人的榮耀,一旦是誥命夫人,即可以享有一定的朝廷俸祿,身份地位立時與眾不同。
高禦史首次牛須笑道:“公主這才有點高家婦的樣子。”
高文軒卻是沉默不語,安靜地喝了一口酒,目光卻是停留在安幸公主的側臉上,高深莫測。
眾人嘩然,高文軒享了齊人之福,還能有這麼一個賢良大度的正妻,真真讓人羨慕,遂人人都將目光看向高文軒。
宇文泓卻是與荀真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那一抹了然,安幸公主此舉非常的聰明,將自己置於輿論的高度,高文軒若是不要她,那麼也要受到世人的遣責,況且主動示好展示自己的誠意。
宇文泓輕搖杯中的酒,看了眼高文軒,隨即笑道:“難得安幸不吃醋,朕身為你的皇兄,第一次概嘆吾家有妹初長成,此事準奏,但是賞賜不會收回,那是安幸應得之物。”
安幸公主忙再一次磕頭道:“臣妹謝主隆恩。”這一回聲音響亮了不少,起身後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席位,身邊的一眾姐妹都笑著“誇”她大度,她也不是聽不出她們的嘲諷,身為公主不是去打那狐貍精,反而是為其討封號,真真丟架。可她們哪知她的真實情況?那個新婦她看了也不爽,但是現在就是要忍才能圖下一步。
宇文泓放下酒杯,面色嚴肅道,“柳氏心眉,身為胡國奸細之後,行為不端,禍亂宮廷,欲傷皇嗣,罪大惡極,按律當誅,特賜其三尺白綾自盡…”
此話一出,眾人只會高呼“皇上英明”,無人為柳心眉求情,可見柳家已經是氣數用盡,從此在華國的歷史上只留下一個奸細的符號。
當在天牢裡的柳心眉聽到這處決的時候,嘴角不屑地一勾,自從宇文泓登基後,每一年的百花節都是她的噩夢,這個男人真的是她一生的剋星,可她還蠢得將一顆痴心奉上。
這一次,終於到了生命的盡頭。
“本宮要見荀真,你們去將她給本宮喚來。”她依然不改她那與生俱來的驕傲之氣,聲音傲慢地嚷著,她不甘心就這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