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弱者的形象多好啊,母親一族全亡,曾經任性妄為的公主幡然醒悟,遂有人道:“安幸公主雖有胡人的血統,但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沒錯,畢竟還是皇室公主……”
漸漸有些贊美之詞,高氏父子都聽在耳裡,高禦史看了眼兒子,低聲道:“你時常到公主府去,是不是想與她重修舊好?”
高文軒看了一眼安幸公主耍著自以為是的心機,她的想法他何嘗不知?“自柳氏伏誅後,她的日子過得極其艱難,我若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確不是君子所為,再說讓她守活寡,這已經是我之過。”
高禦史聽到兒子這樣回答,摸了摸鬍子,兒子終於是長大了,考慮事情不再如早年那般沖動,“爹現在就等著你與兒媳婦趕緊生下孫子就於願足矣。”
高文軒卻是喝下杯中物,沒有回答父親的話。
宴席散席的時候,高文軒扶安幸公主上馬車,才剛上去,略有醉意的安幸公主借機倒在他的懷裡,“駙馬,你還惱我嗎?我……我給荀真認錯了…”
高文軒一把將她輕輕推開,淡道:“公主,你醉了。”
“沒,我沒醉,駙馬,你不要避開話題,我所做的一切都在向你表明我已改過了,我不是往日的安幸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她借機又抱住高文軒,一骨腦兒地將心事托出。
高文軒的臉色在昏黃的燭光中看得不真切,“公主,你醉了。”但他的語氣卻是加重了不少。
那冷冷的不悅的聲音讓想要借酒裝醉的安幸公主清醒了過來,咬唇看了一眼他在燭光中緊抿唇的樣子,帶著不甘松開環住他的手,慢慢地坐正身子,“駙馬說得對,本宮醉了,醉了……”將頭倒進迎枕內,任淚水就這樣流進迎枕內,從小高傲的她何嘗這樣低微過?
高文軒看了不忍,掏出帕子給妞′抹去淚水,看著她期盼的眼神,他將帕子塞到她的手中轉身即下了馬車。
“你好狠的心……”安幸公主抓著帕子呢喃著,馬車“噠噠”地走在夜幕下的宮道中,將她那幽怨的聲音都掩了去,只留深深的遺憾在宮內回蕩。
與之相比,華龍宮卻是一片暖意,宇文泓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所以並沒有喝多少酒,此時正壓著荀真在龍床上激吻,兩人的衣衫都漸漸地掉到地上……感覺到胸前一涼,荀真才回過神來,喘著氣伸手阻止他,“你的傷還沒全好呢,不能做這種事……唔……”
宇文泓堵住她的嘴,吻漸漸地遊移到她的耳畔,吮吻著她的耳垂,誘惑道:“真兒,我想你……”
“不行……”她頭有些暈沉沉地拒絕,義正辭嚴的看著他。
兩人展開了一場拉鋸戰,她懷孕他受傷,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閨房之事了,他拉著她的手往身下而去,呢喃而深情地喚著她的名字,“真兒……”
要命,他這樣的看著她,讓她想要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雙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是你的傷……”
他卻是一把拉起她跨坐在他的身上,挑逗地吻著她的頸項及鎖骨,“既然你擔心我的傷勢,那麼,就這樣……”
她的臉立刻酡紅成一片,受不住地尋著他的唇挑逗地吻了上去……夜色漸濃的寢室裡只有那蘭花的幽香在悄悄的浮動,以及輕重不一的喘息聲在室內回蕩,紅燭漸漸滴成淚,成泥……清晨,荀真在男人的胸前醒來,像貓兒一般蹭蹭,然後聽到一聲粗重的喘息聲,立刻清醒地坐了起來,看到男人眼裡有慾火在閃,昨夜的瘋狂回到腦海,滿臉都是羞意,想要越過他下床去找衣物穿上。
他赤著身子拉住她的手讓她倒回他的懷裡,吻著她的凝脂滑膚,“想去哪?難得這新年可以悠閑一下。”
“昨兒陪你瘋了那麼久還不夠?我想去看看兒子……啊……”她最後尖叫出聲,這壞人居然偷襲她,頗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他笑著吮咬著她敏感的耳垂,霸道地道:“那小子有侍衛、乳孃、太監、宮女近百人侍候,還能出事不成?現在你的心裡眼裡只能有我……”
春天是萬物複蘇的季節,宇文泓與荀真兩人在那一張龍床上耗了整整一天,凡是來拜年的人都被拒之門外。
自春宴過後,安幸公主就時常進宮,目的是要與荀真打好關系。雖然荀真未有太熱切歡迎,但她卻是樂此不疲,知道自己的行為落在別人眼裡至少會覺得她這個公主皮在得聖寵。
宮裡的禦花園在這春季都是奼紫嫣紅的,因與荀英的婚事告吹,宋芝兒在去年盛夏裡幾乎是帝京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雖未損及名譽,但未出閣的女兒家被人這樣的議論終是不妥,因而婉拒了幾次荀真的邀約,直到因柳家之事曝光,其熱議的程度將她的事比了下去,這才應荀真之邀進宮為其賀生辰,生辰一過,即留在宮中小住。“宋小姐,你看那邊的花兒開得多好,我們去摘些,如何?”一旁的宮娥指著那一簇有人來高的玫瑰叢道。
宋芝兒看過去,那一樹的紅玫瑰確實開得好,笑著提裙過去,“正好可以荀總管事送去,插在瓶兒倒是挺漂亮的。”上前摘了一朵在手中,聞了聞,果然有一股玫瑰清香,“多摘些,回頭去尚食局與方司膳借地兒做一盤玫瑰糕。”轉頭朝宮娥吩咐,巧笑俏兮地去摘那朵最大的絳色玫瑰。
卻不料自己那開懷一笑的樣子落在玫瑰花叢另一邊的男子的眼中,那一個笑容如百花開放,瞬時間連春天都失色不已,男子微微驚訝後,卻是嘴角一勾莞爾一笑,真真是花中美人,不由得看痴了去。
宋芝兒感覺到有人在看她,猛然抬頭看去,卻見是一位穿著從五品官員服的男子正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男子的長相頗俊秀,一副白麵書生的樣子,在一身深綠色官服的映襯下,他的面容更見儒雅。
本來這人看起來應是儒家學子,但是那大膽地看向她的舉動卻是失禮之舉,微惱之際,仍是禮貌一笑,“這位大人如此盯著女兒家看,豈非失禮麼?”
那男子因她開腔說話而微微一笑,隨即做了一揖道:“《詩經》有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乃淑女,區區不才在下正是那君子。”
後面的宮娥聽聞,不禁掩嘴偷笑,宋芝兒卻是紅了雙頰,不是羞的是氣的,這人好無禮又恬不知恥,“這乃皇宮禦花園,不是花街柳巷,大人這話未免過於輕佻,讓人聽去會誤會的。”聲音輕柔,聽來就像一般大家閨秀說話的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