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只是簡單包紮了一下宇文泓的傷口,最後院判道:“總管事大人,須將皇上抬回華龍宮為好,我再仔細檢查檢查……”
“好……”荀真忙應道,著人將擔架抬來,讓人輕輕地將宇文泓抬上擔架,火速地往華龍宮而去,而她也沒閑著,跟著跑,一邊握住宇文泓的手一邊說著鼓勵他的話,聽到他的痛哼聲,她的心猶如被刀割一般疼痛起來。“快,你們倒是快點啊……”
眾人都在後面跟著,皇帝的病情牽扯著每一個人的心。
此時已近子時了,寒風一直在不停地吹著,但人人都感覺不到寒意,兩眼只盯著那擔架,就怕錯過意外的發生。
華龍宮的正殿一片狼籍,死屍遍佈,荀真忙朝身後看了看,看到幾位尚級宮女,忙道:“尚級宮女聽令,將宮前這兒打掃幹淨,速度要快點。”
幾名尚級宮女忙站出來應“是”,然後領著宮女們搬離死屍,清洗血跡。
那些個大臣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而是隨著荀真的步伐邁進後頭的寢室,這裡因為沒有受到多少沖擊,所以一切都保持得比較完好。
明黃的帳幔被掀起,荀真著人將宇文泓抬進去,轉頭看到一眾大臣都跟往裡面去,遂上前阻止道:“你們都堵在這兒阻住空氣流通,皇上會感到不舒服的,我知道你們都擔心皇上的安危,這樣吧,二品以上的官員留在這兒,其他人都到外殿去等候訊息。”
這時候,沒人反駁荀真的命令,自覺地退出去,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員仍留在寢室內。
荀真看到禦醫正小心翼翼地剝下宇文泓身上破爛的龍袍,眼眸一沉,這個時候不是講究這些虛禮的時候,而是要迅速地救命,於是轉身上前道:“拿剪子來。”看到自己的手石灰與血水混合,於是顧不上一旁金盆中只有冷水,伸進去,頓時手上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迅速地將手洗幹淨。
看到一旁的禦醫端著的盤子裡有剪子,她毫不猶豫地一把抓起,往宇文泓身上的龍袍剪去,眾人都驚呼,私自毀壞龍袍是死罪,荀真怎麼敢?
“荀總管事,這可是大罪,剪不得的……”院判忙驚呼。
“沒錯,荀總管事快快住手……”嚴翰等人這時候忙提醒著。
荀真卻是沒有理會,迅速地將龍袍剪開,“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之事,皇上不會怪罪我的……”話未說完,一件龍袍已經被她剪成兩瓣,然後迅速地剝下,斜睨到那群人不贊同的神色,“究竟是一件龍袍重要還是皇上的性命重要?”
眾人這回又啞口無言了,隨即一想,自然知道當然是皇帝的性命重要,荀真這做法也無可厚非,遂都默言無語。
沒一會兒,宇文泓身上只著褻褲,一片瘀青的胸膛展現在眾人面前,荀真一邊拿熱水給他擦拭身上的血跡,一邊看著禦醫會診,此時聽到宇文泓無意識地痛哼聲,緊張地問,“怎麼樣?傷得嚴不嚴重?”
“總管事大人,皇上的胸口處斷了幾根肋骨,但這些都不是重要的,而是那些肋骨刺傷內壁産生瘀血,血水若導不出來,會加重皇上的傷勢……”
“那就匯出來啊,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荀真忙道。
眾禦醫都面面相覷,這不好辦,還是那有著山羊鬍子的院判道:“這不太好辦,如果我們用針的效果也不會太明顯,惟有用內力之人運功逼出……”
“這好辦,來人,將張統領喚進來。”荀真道,這種事除了張三久之外她還是不輕易讓人碰觸宇文泓的身子,畢竟不知別人安的是什麼心。
“總管事大人,還不止這些,運功加之用針都不能讓瘀血順利流出,唯有……”院判望著她半晌,就是不說。
“到底要如何?你倒是快說啊,若是擔誤了皇上的病情,我唯你是問,到時候你別怪我將你們太醫院一幹人等都治罪。”荀真滿臉嚴肅威儀地道,美目中滿含不輸給帝王的氣勢。
太醫院的院判從沒有接觸到荀真這一面,臉上不禁冒冷汗,這荀真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威嚴?“須得有人嘴對嘴地給皇上吸出瘀血,三者相配之下才能將瘀血匯出,這樣陛下的傷勢會好得快些,不然只怕往後會留下不必要的手尾,這會縮短皇上的壽元。”
一眾大臣聽到這些話都不禁面面相覷,最後目光卻是集中到荀真的身上,現在就看這個女子如何抉擇了?
荀真愣了愣神,但很快就回過神來,“那還等什麼?趕緊行動啊。”
她不介意?眾人都錯愕了。
荀真這時候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只要他能好起來,她有什麼顏面捨不得?臉上又是灰又是血的,趁著禦醫討論用針的力度與xue道,她忙清洗一把,剛洗完,張三久就進來了。
“開始吧。”荀真急道,就怕拖延下去會有不好的後果。
她的心裡有幾分緊張,攬住宇文泓的肩膀的手都有幾分出汗,雖說是救命,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這種事,她的心裡還是打鼓,但當禦醫忙喝一聲“快……”時,她的腦海就一片空白,兩眼只看到他痛苦得皺眉,心裡一疼,紅唇就湊了上去,吻上他冰冷的唇……
她心無旁騖地吸出他自嘴裡冒出來的血水,舌尖嘗到了那股血腥味,心頭一陣鼓舞,忙吸吮出來,然後轉頭就吐到一旁太監端著的金盆裡,來來回回地吸吮了數次……
一旁的大臣都看呆了去,看了眼金盆中的血水及荀真的作為,再看到皇帝的神色似乎舒緩了一些,頓松一口氣,皇帝的性命得救,他們也不由得感激地看著荀真。
當禦醫示意血水已經清理得差不多時,荀真這才停止動作,接過太監遞上的明黃布巾給宇文泓擦去嘴角的血水,顧不上自己嘴裡的血腥味,“禦醫,這樣就沒事了?”
“應該沒生命大礙了,不過皇上受傷不輕,只怕要臥床休養一段時日才行。”禦醫道,看到宇文泓昏睡過去,“還有,只怕一時半會兒,皇上還清醒不了。”
只要他的性命無礙,荀真就謝天謝地了,溫柔地給他抹去臉上的汗水,著禦醫包紮傷口,這才轉身看向那群怔愣的大臣,“嚴太傅,你傳令下去,不準任何人透露皇上的病情,那名白蓮教的教主逃了出去,只怕又會生出什麼事來?現在要穩住人心。”
嚴翰這才留意到這個問題,不過由荀真來吩咐總感到有幾分怪異,故而一時做不出反應。
荀真卻是臉一冷,“嚴太傅,我知道你們大家對於我插手這些個事都極反感,但是我已說過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之事,皇上現正昏迷著,難道這個時候還要墨守成規嗎?”
嚴翰的臉色難看起來,這回不是氣紅的,而是羞紅的,“是,荀總管事,我這就出去約束他們。”
“那就好,宮裡這一塊不用擔心,自有我來約束。張統領,你去與瑞統領照個會面,將柳家的殘餘都關押到大牢裡去,不要有遺漏……”荀真揉了揉疼痛的額角一一吩咐,只怕天亮後還會有一場爭鬥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