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祖元聖皇後做為保護傘,就算這小子再厲害,難道能忤逆了祖宗不成?所以她有恃無恐。
“何為國,何為家?太後身為一國之母,朕的母後,猶如江南大儒陳老所言行事應要處處為朕著想,可太後派人去殺荀真,就是對朕的匡扶?就是對華國的江山社稷著想?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國家,不顧朕之顏面,太後就對得起高祖元聖皇後?”宇文泓也不甘示弱,處處指責她行事以己淩駕在國法之上,“朕剛才才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使太後乃朕之繼母,朕亦不會偏私……”
“說來說去,皇上就是要為了一名宮婢而置孝道於不顧?”柳太後咬緊孝道二字。
“太後不要將這兩件事混為一談,荀真乃華國之臣民,身負著朕之旨意,太後此舉就是在挑釁朕之皇權,莫非太後想要以外戚代宇文皇室?”宇文泓寸步不讓,眼泛精光地看向柳太後。
柳晉安的三角眼不由自主地動了動,都差點忘了這小子當年只憑一張嘴就讓宇文泰懷疑三皇子在華龍宮安插了人手,現在居然將柳家這第一外戚推上風尖浪口的位置。“皇上此言差矣,臣雖身為外戚,但行事仍遵皇命……”
“好一句遵皇命,朕可有下旨讓你去騷擾荀真?可有下令讓你私派死士去暗殺於她?柳晉安,你是老臣子了,朕也一向對你不薄,這就是你的盡忠?”宇文泓冷聲發難。
這話太嚴重了,等於是質疑柳晉安有不臣之心,逼得柳晉安忙又磕頭,“皇上誤解了臣之意,臣對華國忠心不二,對皇上忠心耿耿……”
“既然忠心,為什麼還要派人去暗殺荀總管事?天下誰人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女人?將來太子之生母?”豫王宇文渚出列道,絕不容許這群外戚把持華國的朝政,這是宇文先祖打下來的江山,“太後此舉,兒臣看不慣,即使今日有違孝道,兒臣也要指責太後行事有所偏差。”
“沒錯……”
宇文泓的幾個兄弟紛紛出列,宇文泓的那幾句話刺激了宗親的神經,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將皇權分給外戚的,嚴格說來荀英也屬於外戚,荀家第一將軍世家的名頭雖蒙塵,但百年來深入華國民心,所以倒也沒有人指責他攬兵權過重。
局面千變萬幻讓一眾朝臣都張大了口,原本以為元月無大事,哪裡知道卻上演了這麼一場巔峰對決,原本精神出小差的人現在都紛紛回神。
柳太後握著權仗的手指泛白,這小子好利的一張嘴,半晌,微昂頭,“即使哀家擔下了這壞人的名聲,也不能讓荀真存活,她至今仍未能為皇室開枝散葉,就這一條足夠她死一百次了,更何況她還是宮女出身?耽誤了皇上的子嗣本就罪該萬死。”
宇文泓冷笑數聲,“太後不怕暗殺她的時候,她已懷上了龍種嗎?自她出宮,朕私下去看過她數回,敬事房的太監都有記錄在案,太後為了一己之私就要置朕的子嗣於不顧,這可不是一個好祖母的應有之為?”
金鑾之上的兩人來回交鋒,似乎各有各的道理,但是宇文泓疑似荀真已懷孕的言論還是猶如將一塊面團丟進熱油裡,頓時沸騰起來,荀真若懷了龍種,太後這行為就是謀殺皇嗣,一切又另當別論了。
柳太後的老臉瞬間有些撐不住,荀真懷孕了嗎?如果她懷上了,她的理由就站不住腳,眾朝臣也會對她不依不饒。
柳心眉猛然抬頭看向宇文泓,他已經有兩月之久沒有去找過荀真了,荀真如何能有孕事?這分明就是在撒謊,“皇上,據臣妾所知,您一直就在宮裡,沒有出宮去找她,她何來有孕?如果真有,那絕不是您的種,只怕是野種?”
這話極其惡毒,宇文泓看向柳心眉那一臉的挑釁,嘲笑道:“朕何時去找她難道還要向你報備不成?柳心眉,你不是朕的皇後,知道嗎?再說你十二個時辰都在華龍宮嗎?如何知道朕沒有去探望過她?敬事房有完整的記錄。”
柳心眉的臉色一變,敬事房的記錄有可能假,但他那句十二個時辰都在華龍宮的話卻刺到她的死xue,遂微低頭憤恨不滿地看著宇文泓,過份,實在過份。
柳太後看著宇文泓那處處進逼的面容,心中恨極,聲音放緩道:“人人皆知荀真不能生,皇上又何必找這些話為她開脫?哀家這樣做也是為了皇上好,皇上為何就不明白哀家的一片苦心?”最後更是淚灑金鑾。
原本已經偏向宇文泓的風向在柳太後的故作哀悽之下又轉向她,柳晉安也不放過這個機會,雙手捶地哭道:“老臣愧對先皇啊,先皇您死得冤啊,老臣眼看皇上步入歧途,卻不能拉他一把,老臣將來死了也不配入太廟,不配到九泉見先皇,先皇啊……”
“先皇啊,你怎麼就這樣去了?哀家有負您的臨終寄託,皇上一意孤行以至絕了皇嗣,哀家等不到皇孫,先皇啊,高祖元聖皇後啊……”柳太後不顧太後威儀上演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一眾朝臣都愣然了,隨後有那些個頑固不化之輩也跟著哭喊先皇,金鑾殿上頓時哭聲一片。
宇文泓卻是怒極反笑,好,很好,這些人說不過他,所以就搬出父皇來壓他,“肅靜,這是金鑾殿,是禦前,你們的儀態去哪了?父皇即使在世見了也不會喜的,太後,若你心繫父皇,就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安心吧。朕又沒說不為皇家延嗣……”
“皇上至今已二十有四,膝下猶空,先皇在皇上這年紀的時候已有數位皇子皇女。荀真誤了皇上,難道就不是有罪嗎?哀家恨不得親手誅了她的性命,她若一輩子不生,皇上就一輩子守著她嗎?”
“誰說她不生的?”宇文泓怒目道,這回是動了真怒。
“那她現在懷孕了沒有?”柳太後眯眼進逼。
宇文泓的眼時殺光一閃而過,這個老太婆實在欠揍,正要做聲之際,孫大通突然遞上了茶碗給他,他正要開罵,隨即想到孫大通若無必要不會端茶碗給他,輕輕地撥開看了看,眼中有著驚喜,隨即狀似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她現在沒有不等於將來沒有。”
“那將來又在何時?還請皇上明示。”柳太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抓不放。
而一眾的朝臣對這問題是異常的關注,華國皇帝沒有後嗣對江山社稷而言並不是好事,惟有皇子的誕生才能安定眾人之心。
宇文泓卻是放鬆身體靠在龍椅背上,“不出半年即會有喜訊傳出。”頓了一會兒,“荀真身為被暗殺的當事人,今已回到宮中,宣她進殿回話。”
“半年?”柳太後輕蔑地嘲笑道,宇文泓玩的拖延戰術別想誑騙她,正要再說些什麼,卻聽到荀真已回宮的訊息,臉上瞬間又變了顏色,她怎麼會在這節骨眼裡回宮?
柳晉安的三角眼惡毒之光閃現,轉頭看向大殿入口。
柳心眉捏緊拳頭,這個死對頭回來了?那抿緊的唇角更見怨毒,這個女人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做鬼也不能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