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聽著這兩年來尚工局發生的事情,不免內心有幾分難過,自從許悠走後,尚工局的境況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不知她在地下是否難過?這畢竟是她傾盡心血的地方。
待見到彭尚工的時候,不免大吃一驚,她的頭發竟已是全白了,起來都會不由自主地咳嗽,一看到她同樣也怔楞了,片刻後,握著她的手道:“荀真,你回來了,太好了……”
“尚工夫人,您怎麼會變成這樣?”荀真驚道。
“莫華依惱我那時候擋了她的道,吃了一點苦頭,好在最後還是捱過了。”彭尚工感忱地道:“正好我也要退下了,這尚工之位還是你比較適合擔任……”
“這怎麼行?尚工夫人只要養養,身子很快就會恢複的……”荀真趕緊推辭,彭尚工其實才不過四十來歲,並不是太老。
“怎麼不行?你的技藝與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局裡沒人會不服的,這個位置,昔日許尚工在時,就說過你是最適合的人選……”彭尚工一個勁地勸說。
荀真不好多說什麼,吩咐人去請太醫過來給她診脈,“尚工夫人,這事不急,您先安心地養病……”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頑固……”彭尚工咳了咳躺回床上。
大喪在及,荀真只來得及安撫了一下尚工局眾人的情緒,重新收拾庫房,打掃那昔日工作的地方,等忙完了這一切才得閑去見一見姑姑荀蘭。
荀英徵得宇文泓的同意,帶荀真出宮,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有幾分忐忑,荀真見狀,打起了一句,“哥,放鬆一點,姑姑又不會吃了你。”
荀英笑了笑,分離久了再見難免有幾分情怯,十八鐵騎都被他留在昔日的將軍府裡清掃,“我哪會擔心姑姑吃了我?真兒,莫要開玩笑了。”
荀真忍不住笑出聲,然後放下車窗簾子不再逗哥哥。到了魏府的門前,卻見到秋氏在父親的陪同下也到了魏家,雙方人馬一看到對方都微微一愕,秋父領著女兒進魏家的大宅,想要視而不見。
但是荀英已瞧見了他,冷笑一聲,著人擋住秋父的路。“秋夫人,本將要從此經過,你還是讓開到一邊去。“ 秋父的眼裡有著怒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居然敢對他不客氣,只是眼前的男子是荀家之人,在靖難一役上立下了大功,新皇帝極為綺重,不顧柳相已經恢複了荀家昔日地位,這一品將軍的名頭他還真的惹不起。“都是老夫沒開眼,將軍請。”
“爹。”秋玉蝶不滿地喊了一聲。
荀真下了馬車,看了眼這秋氏,她還有臉仗著孃家之勢意圖重回魏家?她的目光與哥哥的目光交錯了一下,如果魏家允這秋氏進門,那無論如何也要帶姑姑走,一個劉姨娘,一個秋氏,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姑姑這日子沒法過了,虎狼環伺的誰還能過得好?魏綸接到荀家兄妹要來的訊息,親自出迎,看到昔日岳丈與正妻,臉上的喜意就一室,眼一瞪道:“你來幹什麼?秋玉蝶,你害得阿蘭與彬哥兒差點喪命,還有臉回魏家?”
秋玉蝶的腦袋縮了縮,秋父也知道魏綸也是新皇帝信任的人,雖不在朝廷謀官,但卻比他有份量得多,不再擺官架子,腆著臉道:“賢婿啊,那件事我已問了蝶兒,她是無心的,絕不是有心要害人……”
荀英突然撥出劍來突然在秋玉蝶的臉上劃了一條血痕,秋玉蝶嚇得殺豬般地大叫出聲,“殺人啦,身為朝廷命官居然殺人啦……”
秋父的臉黑了下來,怒道:“荀將軍,你身為朝廷命官居然做出這種事,老夫定要到聖上面前告你一狀……”
荀真忙在一旁笑道:“秋夫人,我哥這是無心之失,怎可怪他呢?皇上明事理的,秋夫人盡管去告。”
荀英這才冷笑地收刻,“我這無心之失可是小懲大戒,只怕秋夫人不記得我姑姑與小表弟被人綁在架子上的畫面了,那無心之事還真是‘無心,啊。”
魏綸冷哼道:“秋夫人,若你還護著這賤人,那就別怪我不顧我們兩家昔日的情誼,定當奉陪到底。秋氏犯下的獵,我絕不原諒。”
秋玉蝶抓著父親的衣物瑟瑟發抖,對荀英那殺神一樣的面容即不敢直視,荀蘭怎麼有這樣一個強有力的侄子?爹……”
秋父的神色難看至極,女兒有虧在前,本來想要仗著秋家之勢逼魏家收回休書,哪裡知道人家卻是這個態度?而荀家他又惹不起。
魏綸不理這秋氏父女,徑自迎著荀家兄妹入內,就在秋父要說話之際,魏綸命人將大門“砰”地一聲關了起來,讓秋氏父女吃了一記閉門羹。
在去見姑姑荀蘭的路上,荀英這才打量了一下這姑父,魏綸與他的接觸不多,本來對於姑姑給他為側室,他是一萬個不同意的,但今天看他態度堅決地處理秋氏父女,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巍家主,你到算如何安置我的小姑姑?”
他毫不含糊問出來,荀真那位不好施壓,但是這個一定要施壓給姑姑掙一個應有的匹配的名份。
荀真一聽這話,即沉默不語,也在等著這魏綸的承諾。 魏綸初始有些怔楞,荀家有了荀英這惟一的男丁支撐,果然今非昔比,也不轉彎抹角,“待大行皇帝的大喪過後,我即扶阿蘭為正室,會再操辦一次婚事,這次名正言順地以荀蘭的名義為我妻。”
“那秋氏呢?”荀真道:“姑父定要記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秋氏的所作所為讓她一想起還咬牙切齒,若不是有瑾兒居中策應,姑姑與表弟又焉能巡然無恙地救出?
魏綸這回堅定地道:“阿蘭的侄女,你放心,不用你說,我也不會放過秋氏那賤人。”
荀家兄妹看到魏綸這堅定的樣子,這才不再逼迫於他,尤其是荀英,對他姑父的身份稍稍有些認可了。 魏綸自然不會放過秋玉蝶,在背後對秋家施以壓力,因為衣食住行方面,魏家都是老大,所以在他這商會主席的一聲令下,秋家在京城有錢也買不到東西,一家子漸漸有喝西北風的傾向。
花大價錢從遠處去買,秋家哪有這個實力?秋父原本不想妥協,但是在魏綸的強壓力下最後不得不認輸,不理秋玉蝶的吵鬧,秋家做主將她嫁到了外縣的一戶小商家為妾,秋家也不接濟,任她在那農家自生自滅。
秋玉蝶萬萬沒想到最後她竟是成了昔日自己最不屑的妾室,這小商戶連為魏家挽鞋也不配,就算是自殺,人家也不讓她死,每日朝死裡去整,竟是度日如年,而且大婦又惡毒,每每都打罵作踐她,竟悔不當初。
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時,荀英正與姑姑荀蘭相認,就連他這個不輕易流淚的漢子都流下了淚水,荀蘭更是泣不成聲,一個勁兒地拉著他的手仔細瑞量,“英兒真的長大了,姑姑都快認不得了,你爹孃若活著看到你如此出息,該有多高興……”
荀真抱著小表弟魏彬在懷一個勁兒地逗著,魏綸在一旁陪話,看到那氣氛都有幾分感慨,阿蘭這也算是苦盡甘來。
“阿蘭,別顧著哭,坐下來說說話,也讓大侄子坐下這才是禮數。”魏綸道。
荀真喂著表弟吃東西,笑道:“姑父說得對。”
荀英這才粗魯地抹去淚水,扶著荀蘭落坐,“都是侄兒不好,竟累得姑姑哭了。”
“你這孩子,姑姑見著你是高興啊,你可是我們荀家惟一的男丁,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要趕緊娶房媳婦開枝散葉,讓我們荀家的人丁興旺起來。”荀蘭想到以後的好日子,眼裡的淚水這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