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婉拒了,離去前與荀真耳語道:“宮裡還要發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荀真點點頭,目送他坐上馬車離去,心裡有著淡淡地惆悵,其實不回宮也好,現在看到許悠生前住的地方用過的東西,她的眼睛就會酸酸的,心裡止不住的抽痛,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她身邊親近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走的走,現在那座宮裡越發的冷清了。
晚膳時,荀真看著魏綸心細地給姑姑挑魚刺,兩眼都直了,“姑姑倒是得了個很好的老媽子。”
荀蘭臉色一紅,忙推卻,止住夫婿的動作,“看吧,惹得侄女發笑了,說你,你還偏不聽。”
魏綸瞪了荀真一眼,大手在桌下摸了摸荀蘭的肚子,“我那不是挑給你姑姑吃的,是挑給你表弟吃的。去去去,你羨慕了,讓太子給你挑魚刺去。”
荀真早就知道荀蘭有孕三個多月的事情,算得上是這段時間最大的喜事,看到魏綸那副樣子,她還真的與他槓上了,“這倒是不錯的提議,回頭我去跟他說,就說這是魏大叔建議的,魏大叔,你就一定知道是表弟,不許我姑姑給你生個表妹,你這是重男輕女。”
荀蘭看到荀真拿夫婿開刷,也加入進去,拿帕子假意抹了抹淚水,“原來你一心只想要兒子,還騙我說生個女兒也無所謂,大騙子……”
魏綸這回顧不上與荀真鬥嘴,而是哄起了心愛的娘子,直發誓自己絕沒有存那個心思。
荀真在一旁挾菜吃好不愜意,眼裡有著深深的羨慕,其實這樣打情罵俏才是生活吧,不像唐皇後與皇帝那般是一對怨偶,臨死了還要指責一通對方的過失,這就是皇家的夫妻之情,淡薄得令人寒涼。
突然,有丫鬟進來稟報,說是劉姨娘房裡的哥兒有些咳嗽,劉姨娘請三老爺過去看看。
魏綸的眉一皺,起身道:“阿蘭,好好招呼你的侄女用膳,我去去就回。”然後挑起撒花紅綢出了去。
荀真看了眼姑姑不喜的面容,只見姑姑臉上的笑意已經淡去了,用餐巾抹了抹嘴,沒有了剛剛用膳時的愜意,她忙坐近姑姑,皺眉鄭重道:“這劉姨娘到底在弄什麼么蛾子?她時常這樣?”
荀蘭沉著臉道:“說來話長,這個劉姨娘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原來自打上回從紫雲縣回來之後,她就想方設法要將劉姨娘暗中去買絕育藥的事情的揚出來,魏老夫人朱氏也準備動手,誰知道這劉姨娘倒是聰明得很,將此事推了個幹淨,還借機將髒水潑到荀蘭的身上,指責她恃寵而驕,借機打壓她這個姨娘,在內宅裡各房哭訴,引得各房人都對她同情不已,這讓朱氏也不得不暫時收手。
本以為這樣就算完了,哪裡知道,在端午節時,劉姨娘突然生病,魏老夫人將哥兒接去,荀蘭去給她請安時,老夫人正在歇午覺,哥兒準備哭鬧起來,她怕吵著老夫人歇息,遂抱起來哄著,輕輕地拍扇讓孩子能安睡,看孩子睡得香,這時候剛好魏綸回來,她就給孩子掖好被子離去了。
晚上時,劉姨娘病情好了泰半,去接孩子時,大驚小叫起來。雖然是夏天,但哥兒的身體不太好,睡覺要蓋上薄被才不會著涼,等老夫人趕到時,哥兒已經昏睡了過去,疑似感染了風寒,而且身上有幾處青紫的痕跡。
老夫人大怒,問是誰弄的?
幾個大丫鬟都跪下來,此時誰都說不知道,照看哥兒的是一名二等丫鬟,那丫鬟吞吞吐吐地說是蘭側夫人今兒個過來了……
劉姨娘忙大哭起來,直說有人黑心要害哥兒的性命,雖然嘴裡沒說是誰,但那影射的是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老夫人自是不信,當眾斥責了劉姨娘,要她別胡言亂語。大夫趕來給哥兒看診時,說是從午時起開始著涼了,由肚臍處入風,所以手尾有些長。
這事驚動了一宅子的人,魏老夫人出於公正,惟有審清這件事,荀蘭午時過來時很多人都瞧見,所以這也不好推脫說沒來過,但也拒不承認自己有做過這種事情。老夫人也信荀蘭不是那惡毒心腸的人,但將那個照顧哥兒的丫頭狠打了一頓,但那丫頭卻是死也不改口。
秋玉蝶在一旁說風涼話,拂著手絹道:“劉姨娘,人家側夫人將來生的孩子比你的尊貴,你這個即使是死了也沒有人可惜,所以你也別鬧了,指望自己不生病活得長長久久的,自己的孩子啊還是自己照看最穩妥。常言道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即使有個後姨娘也一樣的。”
這話讓荀蘭暗氣了很久,魏綸當時也恨不得打這秋玉蝶一巴掌,這都什麼時候還在那兒煽風點火,這讓母親如何下臺?
老夫人也氣得不輕,自此越發不待見秋玉蝶,劉姨娘也借機大哭起來,這讓其他幾房的人都對她同情不已,寡居的魏家大夫人看不過眼,自以為是的仗義執言幾句,要求婆母這回一定要嚴懲以儆效尤,那批判的目光直插荀蘭的心窩子。
荀蘭也知道這魏家大夫人在背後老批評三房妻不妻,妾不妾的,直攪得魏家人人都不得安生。
老夫人最後迫於無奈,雖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荀蘭害的,但這嫌疑是怎麼也擺不脫的,準備要懲罰一通荀蘭好讓魏家暫時平靜下來。
荀蘭知道自己的男人不善於與這群女人相鬥,最後目光淩利地看向那個被打得半死的丫鬟,“你說看到我午時來了?”
“是。”丫鬟道。
“那你可親眼見到我掀開哥兒的被子,還把他的衣物掀開來讓他肚臍進風?”
“這……沒有……”丫鬟猶豫地道,“但不是蘭側夫人您還會有誰這樣做?”
“你呀。”荀蘭道。
“我?”丫鬟頓時激動起來,“奴婢為什麼要這樣做?蘭側夫人你不要把髒水潑到奴婢的身上。”
“她一個丫鬟有什麼動機這樣做?”秋玉蝶立刻嗆聲道,“明明就是你做的還不承認,誰不知道你只要整死哥兒,你又哄得相公對你言聽計從,將來你生的孩子不就能承繼家業,你這心思能瞞得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