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看著她那故做姿態的親熱狀,不禁在心裡冷笑數聲,柳心眉曾在兒時留給她美好的回憶現在是一點兒也不剩了,“荀真當不起柳小姐的發小,柳小姐是高高在上的宰相的孫女,而荀真只是區區一名宮女,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看了眼在場的千金們,“柳小姐這話說得也不對,在場的都是名門千金,自是有教養之人,哪會真的與我一名宮女計較?這樣豈不是有失身份?因此柳小姐的好意荀真心領了。”使勁抽出自己的手。
她才不想成為柳心眉利用的物件。
柳心眉微皺眉,兩眼含著一汪清泉,“荀真,你太令我失望了,難為我還記得我們的交情。”故意抽帕子抹了抹淚水。
“豈有此理,你不過是一名宮女,柳姐姐放低身份與你交往,你還好意思嫌棄?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識好歹的人。”唐如玉原本有些埋怨柳心眉挑撥讓她做了傻事,聽到柳心眉剛剛那一番話,又把茅頭對準荀真,看來這柳心眉所說的話還有幾分可信的。
荀真也不想再與她們一般見識,這樣只會氣壞自己,既然她們願意被別人當槍來使,她也就作壁上觀,朝一旁的女史道:“都將各家小姐選的布料登記清楚了?”
女史本來看到那群千金對荀真態度囂張的樣子時早已是縮到牆角,現在看到荀真安然無恙地沖出重圍,眼裡不禁充滿了崇拜,聽到她的聲音,忙從角落裡現身,“還差唐小姐的。”
“唐小姐不是選了那匹繡金粉紅綢緞嗎?就記那個好了……”荀真道。
“且慢,誰說我看上那匹布料了?”唐如玉傲慢地道,“我還要再看看,你,將那匹松玉繡花藕色綢緞拿上來給我細瞧一瞧?”
荀真看了看那被押在眾多綢緞下的布匹,這是唐如玉最早就淘汰的,現在居然讓她大力搬出來,無非就是想要為難她,微抬頭看到她得意的嘴臉,她輕然轉身,上前將布料一匹接一匹地拿開,突然身子被其中一匹布料絆倒,摔向八仙桌上其他的布料。
如小山般的布料一傾斜,全部都向靠近桌前的唐如玉與柳心眉倒去,屋子裡響起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顧清蔓機靈地避開,這才沒有被布匹砸中。
唐如玉驚叫一聲,身子被大批的布料砸中,生疼生疼的。
柳心眉的臉色綠了下來,來不及閃避的膝關節處被布匹的木頭捲心砸了個正著,感覺到刺痛向她襲來。
眾家千金紛紛向兩旁閃避,惟恐受了池魚之殃。
荀真忙指揮女史與粗使宮女們將布匹歸回原位,上前道:“柳小姐與唐小姐沒受傷吧?”
“你怎麼做事的?笨手笨腳的,你是如何升為掌制的?”唐如玉怒罵道。
柳心眉皺了皺眉,本也想出言指責幾句的,但斜眼看到唐皇後正由太監的攙扶下往這兒而來,頓時住口不言不語,只是由宮女扶著在一旁揉著膝蓋。
揹著門的唐如玉繼續罵道:“我一定要將你的行為稟報給姑姑聽,讓她來評判評判你的問題,讓你當不成這掌制,你這粗手粗腳的宮女只配當那粗使宮女……”
“噼哩嘩啦”的聲音響個不停,唐如玉說得起興,荀真同樣看到皇後與柳德妃相偕而來的身影,這回不再給自己解圍,而是站在那兒任由這唐如玉繼續數落下去。
顧清蔓的眼角也看到皇後與柳德妃到來了,這回更安靜,耳裡聽著唐如玉的聒噪聲,微微嘲諷地一笑,仗著是皇後的親侄女,就以為自己肯定是東宮正妃,這樣不知禮節之人如何服眾?
站在廳門口的唐皇後的臉色鐵青起來,那背影一看就是自家侄女,這孩子真是被她父母寵壞了,難為她第一天進宮之時,她還刻意給她上了半天課,要她一定表現得貞靜文雅一點,這樣才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可看看現在這樣像什麼?潑婦嗎?
柳德妃在自個兒的侄女的暗示下,一猜就猜得到這女孩是誰家的?故意抬高聲音道:“喲,這是誰家的小姐?居然如此有活力,那聲兒都能將瓦片震下來了。”
唐如玉本來見荀真沒有開口自辯,氣焰囂張了起來,突然聽到那戲謔聲,回頭不悅地道:“是誰在那兒嘲笑我?我……”
“你還想怎麼樣?”唐皇後沉著臉道。
唐如玉這才看清姑姑的身影,臉色一白地屈膝,“侄女參見姑姑。”
一眾千金們這才假裝驚訝起來,趕緊起身向皇後與柳德妃行禮問安,她們的前程就捏在皇後的手裡,自然不能掉以輕心,討得皇後的歡心,就離東宮正妃的位置更近一步。
在後宮生存幾十年的唐皇後雖說賢德之名不能名震千古的後妃相提並論,但是就連尖酸刻薄的禦史大夫們也尋不出她半點錯來,所以這後位她一坐就到現今,無人可動搖。
威嚴的越過自家侄女,冷聲道:“雖然於親你得喚我一聲姑姑,但這兒是皇宮,本宮為太子著想,為華國的江山社稷著想,自當要選擇一個合格之人入主東宮為正妃,也就會一視同仁,往後,你不要再叫我姑姑,直接喚一聲皇後娘娘。”
唐如玉的臉上有細汗溢位,這個姑姑無論是省親還是入宮拜見,姿態端得比誰都正,但對她還算是慈愛,這樣嚴厲地說話還是頭一次。
柳德妃自是上前關愛地問候柳心眉,聽著柳心眉微帶泣音地訴說著,那端莊的姿態與剛剛叫囂的唐如玉相差甚遠,明顯她的侄女比唐皇後的侄女更具母儀天下的風範。
荀真靜靜地聽了聽柳心眉的訴說,這才上前朝唐皇後施了一禮,“娘娘,奴婢不是有心冒犯的,只是唐小姐非要那一卷最先被她淘汰位於最下面的布匹,奴婢在抽出時被別的布匹一絆,這才將小山高的布匹撞翻,因此砸到唐小姐與柳小姐。”言下之意指責唐如玉任性刁蠻,
顧清蔓微抬頭道:“皇後娘娘,臣女所見正與這荀掌制所言相差無己,因此可以做證。”
唐皇後的表情極度不悅,目光微微地責備著侄女的糊鬧,再一細看這還牽扯到荀真,假意喝了一口茶水,太子已將此事全權交給她,若她在這個節骨眼裡與太子硬碰硬,實屬不劃算。
柳德妃檢視了一下柳心眉的傷勢,皺眉向唐皇後道:“娘娘,這宮女行事魯莽,害得兩位千金都受傷了,實應要罰。”這個宮女居然是荀真,若能挑起太子與皇後的矛盾,那她將坐收漁翁之利。
“就是。”唐如玉不怕死地小聲道。
唐皇後卻輕輕地放下茶碗,瞪了眼自家侄女,看向柳德妃,“柳妹妹,這論起來還是如玉的不是,若她不那麼任性也不會累得心眉受傷,況且清蔓又看得真切,荀真,此事你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回頭本宮自會讓許尚工責罰於你,所以此事就此罷了,誰也休得再提。”
“是。”荀真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