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見過我的,您不記得了嗎?去年魏家大宅,深夜時分,葛布,陶家布莊。”陶英知提醒道,難怪當時會覺得他周身貴氣,居然是當朝太子,荀真有跟她提過她的那段情史。
宇文泓的劍一收,他也認出來了,陶家三小姐陶英知,“是你,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眼前這個人居然是紅妝,他的心情突然一鬆,他是男人,哪能真的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女人的清白?只是若真的發生了這種事情,既然離不開她,那隻能告誡自己不在意。
陶英知的臉一紅,隨便找了個藉口矇混過去,好在宇文泓也不是太感興趣,沒再追問,聽到陶英知說荀真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擄了去,他的心頭就一緊,追問那人的形貌,陶英知只說得出一個大概,然後一臉焦急地手指一個方向。
“荀掌制就是被他擄去了那個方向。”她道。
宇文泓下令羽林軍收隊,那個人是誰他胸有成竹,想來他應該不會致荀真於死地,這幾天緊繃的心第一次鬆了鬆,朝回來的孫大通道:“將這歡情閣夷為平地。”
梅姑一聽,險些要暈倒,嘴裡得了空能說話的時候,她朝那離開的尊貴背影嚷道:“這位爺,您是那個小娘子的相好吧,她沒在奴家這兒受辱,相反還殺了奴家兩名龜奴,您不能將奴家的心血夷為平地啊……我的天啊……”看到歡情閣裡的姑娘都被趕下來,所有的傢俱都被毀了,她就頭一暈倒了下去。
宇文泓重新騎到馬上,朝那守住這條街的瑞統領打了個手勢,表示歸隊繼續下一個地方,“孫大通,你留下來收拾殘局,那個縣太爺一定要秘密地押回京,孤這回一定要扣一頂勾結外敵的帽子給老二。”本來還想讓他逍遙幾年,等他登基後再收拾他的,既然他想要早點到閻王那兒報道,那他成全他。
孫大通明白地點了點頭,自然還包括歡情閣的人也是留不得的,尤其是那個老鴇,一定要把荀真的這段經歷抹去,不能授人把柄,目光朝江映與陶英知看了一眼,“殿下,他們如何處理?”
陶英知自然知道宇文泓的心思,上前指天發誓絕不會吐漏出去半句,然後拉著一臉茫然的江映也趕緊發誓,滿臉真誠地看著宇文泓。
依宇文泓的本意全都處死了幹淨,可是荀真呢?那小女人歷來重情重義,陶英知昨夜有救護她的功勞,思及此,他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手一揮,往長風擄走荀真的方向追去,只能寄希望這兩人血緣的羈絆讓長風不要做出傻事。
被長風挾著走的荀真,當那風聲在耳邊刮過的時候,她才從莊翠娥已死的事實中回過神來,看向長風那半蒙著的臉時,竟是一臉的悲憤,控訴道:“你怎麼可以殺了她?怎麼可以?你們這群殺人如麻的人,統統都該死,枉我還相信你不會殺她,放開我,別用你我髒手來碰我——”
荀真大力掙紮起來,甚至低頭狠命地咬住這個人的手臂。
長風卻像不痛不癢一樣,只是看到她這樣的痛苦的表情,心裡竟升起一股濃濃的歉意,當那天撤退時,他是刻意看了眼木樁子,最後還是狠心離去,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心裡出現動搖,現在內心更是隱隱有絲後悔。
“我是殺手,殺人是本分。”他道。
“那好啊,那你現在就把我殺了。”荀真咬得牙都痛了,嘴裡的血腥味很濃,可這人卻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抬起小臉挑釁道。
“等我問了你話,自然就會殺了你。”長風看到她嘴角流下的鮮血,雖然那血不是她流的,是他的血,除他的眼睛本能地一紅外,心下有奇異的感覺,手開始癢癢的,想到只有她能解開他的疑惑,這才按捺住心頭的躁動。
此時天色已暗,奔至郊外的一條小溪中,將她往地上一丟,“將自己弄幹淨,不然別怪我動殺手。”
荀真一愣,他卻指了指她的嘴角的血水,轉身似沒看她一般,在周圍弄些幹燥的樹枝,在地上點燃篝火。
荀真知道自己逃不掉,捧起水漱了漱口,並且洗了一把臉,春季的水還帶了幾分寒意,不過撲在臉上還是很舒服的。
長風一面將幹糧拿出來烤了烤,一面看著荀真如孩童般的笑顏,嘴角竟然掛著一抹微笑,彷彿這情景他曾見地一般。
荀真洗了一會兒,記起還有一名殺手在身邊,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怎麼將他給忘了?面對這種危險人物,時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過來,幹糧已經烤好了。”長風突然道。
荀真的肚子裡已經餓得咕咕叫,可這人是殺死莊姨的罪魁禍首,現在她沒有本事殺他報仇,何必要餓壞自己?大方地走過去坐在火堆前,接過他遞過來的幹糧大口啃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原來不過爾爾。”長風吃了一口幹糧嘲笑道。
“骨氣也是因時而異的,能屈能伸始乃大丈夫。”荀真回嘴道,雖知這人是殺人如麻的殺手,可不知為何她卻漸漸有安心的感覺?“你抓我有何話要問?”
“你不怕我問完後要殺了你?”長風突然很有心情地調侃道。
荀真卻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別指望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長風定定地看了看她的笑顏,似勾起了幾分記憶似的,頭又要開始痛起來,遂搖了搖頭,似將那記憶搖出腦海。
“你怎麼了?”荀真看到他的臉似扭曲起來,忙伸手扶著他。
長風一把抓住她的玉手,兩眼有些通紅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從懷裡掏了一樣物品遞給荀真,“這是你的東西嗎?”
荀真定睛看了一下,在他的掌心中的卻是一塊小小的玉佩,在火光中閃著溫潤的光澤,“荀蘭姑姑的玉佩,它怎麼會在你的手裡?哦,那天夜裡是你拾了去?”怪不得事後她發現遺失了荀蘭姑姑交給她的玉佩後,回頭再去找的時候,卻一無所獲。
她想要伸手拿回,可長風的手卻是一握,縮了回來,“你還沒告訴我這玉佩的來歷?”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荀真怒道,“這玉佩是我家傳下來的,凡我家子孫者都有一枚這樣的玉佩。”
“怎麼可能?不應是母系家族傳下來的嗎?”長風不信地反駁。
荀真冷笑一聲,“誰跟你這樣說的?這枚玉佩前荀後蘭,你看看是不是?”拉開自己的衣領,將自己的玉佩展示給他看,“這是我的名字,荀真。”
“荀蘭?荀真?”長風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似有記憶從腦海中冒出來,這兩個名字似是極熟悉的,在曾經的歲月裡他也念過的。
荀真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