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翰瞅了一眼緊皺眉頭的宇文泓,“文軒,不是還有證人嗎?”
高文軒搖搖頭,“我趕去時,他已經被人滅嘴了,好在那人狡猾,憋住最後一口氣等我趕到,不然只怕連這漏網之魚也得不到。”說到這裡,他握緊拳頭,若不是最後他好運逃脫了,只怕現在也遭到暗算了。
宇文泓把信遞給嚴翰看,然後輕笑地道:“雖然不能直接用來指證他,但是至少讓我們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比一無所知要強得多,況且現在他在明,我們在暗,文軒,你這次還是幹得不錯,他絕對猜不到是你親自前去。”
“殿下,若能得到他們通訊來往的證據,那絕對是一個反擊的好機會,陛下一定會聽信殿下的言詞,只是臣去遲了一步。”高文軒的眼裡有著痛苦,當希望在你的面前時,你以為可以抓得住,誰知伸手握去時,卻是滿手的泡泡,一戳就破。
嚴翰看完信,嘴角也含著微笑,“殿下說得在理。”捋了捋胡須,笑望著宇文泓,“殿下,明年選妃也是至關重要,需不需要與皇後娘娘打聲招呼?”
選妃?
正要再一喝一口熱湯的高文軒突然被湯水嗆住了,頓時猛咳了起來,太子及冠後就要冊立正宮,這是不可避免的,只是真兒怎麼辦?他猛然抬頭看向宇文泓。
只見到這今年輕英俊的太子殿下只是隨意道:“太傅不用憂心,母後心中早有定奪,況且此事孤不宜出面,此事交由母後折騰即可。”
“殿下,那真兒怎麼辦?您打算如何安置她?”高文軒始終忍不下那句話,站起來雙眼圓瞪地看向宇文泓,他要親耳聽到他的回答。
若不是荀真傾心於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手,荀真原本就是他的未婚妻。
當年,他隨母親到荀家做客,荀夫人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只有兩三歲的真兒身上,笑著拉住他的手道:“軒兒喜歡我們真兒嗎?”
“喜歡。”他笑得一臉燦爛地回答。
“那把真兒給你當媳婦,好不好?”荀夫人仍是笑得慈愛地道。
媳婦是什麼?當時的他只有模模糊糊地認知,回頭看向母親,母親微笑地朝他點點頭,頓時,笑開顏地大聲道:“好。”
荀夫人摸了摸他頭頂上綁的兩個總角,“可是,娶了我家真兒,就不能再納其他的女人了,軒兒,可願意?”
他回頭看向母親懷裡的小女娃,那晶亮的眼睛真是漂亮,遂連考慮也沒有,大大地點了點頭,並且說出那句很有名的話,“若得真兒為妻當以金屋藏之”的話。
那時候母親與荀夫人都哈哈大笑,母親甚至搖搖頭笑道:“傻孩子,我們家又不是帝王,哪來的金屋?”
只是笑聲仍在記憶中回蕩,可人面卻早已是變了幾變,不複存在,只有那桃花仍在春風中搖擺。
宇文泓親手斟了一碗香茶,看著那飄飄渺渺的蒸氣,淡道“高侍郎,這事不到你管,也不到你來問。”
高文軒的火氣湧上來,他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好地待荀真,捏緊的拳頭頓時控制不住飛向宇文泓,他笑得越是雲淡風輕,他的怒火就更甚。
宇文泓連頭也沒抬,感覺到那挾著風聲而來的拳頭,他只是單手接過,頓時使勁包住高文軒的拳頭,文臣始終是文臣,盡管他也練了幾天拳腳。
嚴翰沒想到為了一個荀真,這兩個人居然互不相讓起來,對荀真的觀感頓時變差了,這個女人真的是禍水,忙上前準備拉開高文軒,“文軒,你瘋了,竟然敢向太子殿下動拳腳,荀真只是宮女,這輩子也不能封後封妃的。
“太子殿下,即使您的身份再尊貴,臣也不許你欺負了真兒,真兒的兄長下落不明,我就是她的兄長,她並不是沒有孃家人。”高文軒怒火中燒地道。
宇文泓抬眼看向高文軒,真是一個痴情的兒郎,就算這樣,也不能從他這兒把荀真搶去,他宇文泓難得看上一個女人,眸子裡狠辣之光閃過,他的手一用力,高文軒的面孔有幾分扭曲,然後一把反推,將他推出幾丈遠。
“文軒,胡鬧也要有個限度,孤與你說過,荀真是孤的女人,孤自會安置她,同時也無須向你交代,你不是荀英,荀真的兄長也還輪不到你來當,你若真的為她好,就不要再這般意氣用事。”
高文軒的臉色青紅起來,被太子那一椎,在沖力之下,他不禁跌倒在地,不忿地抬頭看向宇文泓,只見到他居然悠閑地撥著茶碗裡的茶梗,這個太子殿下越來越深沉,把真兒交給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嚴翰親自上前把高文軒扶起來,“你爹若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不安心的,文軒,荀真是太子的女人,輪不到我們做臣子的多加議論。”其實他也不贊成太子與荀真有私情,太子似乎過於沉迷了,這是不好的先兆,帝王可以寵愛任何一個女人,但不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高文軒默然地任嚴翰把他押回坐在椅子裡,一時間內殿極其安靜,似乎各人有各人的心事,良久之後,高文軒才道:“殿下,剛剛是臣魯莽了,希望殿下……能善待真兒,她已經過得這麼苦了……”想到這裡,縱使是大男人,他的聲音也微微哽咽起來,“荀家人都是痴情種,他們對於另一伴要求極嚴,真兒選擇了您,自然也會希望您真誠以待。”
宇文泓雖然愛惜高文軒之才,但他身上的毛病也不少,沖動魯莽就是其中最要不得的,但是看到他痛苦的雙眼,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本來他不想與高文軒談論這個問題的,他要交代的是那個小女人,而不是其他不相關的人。
高文軒看到太子那微不可見地點頭,方才稍為安心。
氣氛漸漸地又恢複了原先的平和,似乎剛剛的爭執並不存在,但在三人的心中都有了微微的掂量。
宇文淳一張俊臉皺了起來,這段時日他不停地打聽荀蘭的下落,就算能尋回屍首也好啊,這算對荀真也有個交代。
倚紅樓裡的人都被帝京府尹押起來審問了,他也去問過,只是在一眾燒焦的屍體中實在分辯不清哪個是荀蘭?據荀蘭的貼身侍女的說法,似乎那天起火的時候她獨自一人在屋裡,而且那夜的風勢極強,那把火燒得十分劇烈,應該是燒成灰了。
可他始終不相信,那天若他可以早到一步就好了,就不會讓荀真惟一的親人落得那麼一個下場,柳德妃打得好算盤,居然想到利用荀蘭逼荀真就範。
“殿下,這兒風冷,還是回寢宮吧?”芶公公小心地勸道。
宇文淳卻是沒有回應,而是兩眼看著那湖景,此刻尚能看到風吹皺一池湖水的景色,再過些時日,上面結了冰,就再也沒有這景緻可看了?做為荀真的朋友,他還是差勁的,竟有負她所託。
“殿下?”芶公公勸道。
宇文淳這才悠長地嘆息一聲,轉身準備先回寢宮,一味地避開荀真不是辦法,總要見她一面把她姑姑的事情當面告之。
突然,前面有人狂速奔來,那人身穿紫色的衣服,似看到他們這一群人,竟大喊起來,“救命——救命——”
宇文淳不是好管閑事的人,雖然人影模糊,可這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