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也處在怔愣中,她忙推開他的手,然後扯起自己的褲子,跳下他的膝蓋,離他遠遠地站著,戒備地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後才轉身揹著他整理好衣物。
宇文泓自己也覺得懊惱起來,原本只是想檢視她的傷勢,誰知會演變成差點不能控制的局勢?忙掏出帕子擦幹淨自己的手。
一刻鐘過去了,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竟有幾分尷尬的樣子。
宇文泓咳了咳,果然引來荀真不滿地一瞥,力圖不讓自己再尷尬,“荀真,剛剛是孤不對。”頓了一會兒,嚴肅著臉道:“至於呂蓉,她現在是不可能被放出來了,父皇已經判了這個案子。”
“不,殿下,這件案子背後牽涉到鳳儀宮,是不是?”荀真突然厲聲道。
宇文泓的眼睛微微一眯,竟然不自覺地散出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荀真不敢靠近他,而是微微往後退,但仍是頂著壓力道:“殿下應該清楚,鳳儀宮的目的何在?就是奴婢跟你提到過的事件,所以賢妃娘娘是替人頂罪。”
“荀真,你若再胡言亂語,孤也保不住你,母後是國母,沒有真憑實據,誰也不能誣賴她。”宇文泓起身上前靠近荀真,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孤縱容你是因為孤在意你,但母後不同,她不是孤,在後宮她是主子,你明白孤的意思?”
荀真何嘗願意捅破這層紗戶紙?唐皇後與太子是一條繩上拴著的蚱蜢,動哪一個都不妙。只是……
“殿下,尚食局那幾名宮女是鳳儀宮動的手吧?並且殿下是知情的,而且也默許了,本來鳳儀宮是想要讓我做那指使皇後的人,可卻慢了一步,先有人去找我了,再然後殿下回來了,所以鳳儀宮才退了回去。而且尚工大人是鳳儀宮的人,因此鳳儀宮早就知道那香囊不是我做的,是蓉蓉做的,因此也有了那一場皇帝親審的戲碼。鳳儀宮更是快一點地弄來能威脅蓉蓉的人,蓉蓉因此才會招供的,請問殿下,我說得對不對?”
這麼複雜的一件事,荀真居然說得猶如眼前親見一般,宇文泓不得不佩服這小女人的本事,竟猜得八九不離十。
沒錯,那天夜裡,他躲在一旁時,就看到母後的人縮在角落裡,為了救荀真,就必須把案件弄得複雜起來,所以他才會默許母後的做法,況且,賢妃這人是母後的眼中釘,母後是一定要除去她的,又豈會輕易罷手?
“不管對不對,荀真,此案已結了,你聽孤的話,乖乖地不要輕舉妄動。”宇文泓輕嘆一口氣道。
“殿下,真的沒有辦法嗎?與娘娘溝通也沒有辦法嗎?”荀真的大眼噙著淚水。
“荀真,別任性了,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宇文泓推開她。
“太子殿下,我不是任性,而是見不得蓉蓉枉死。”荀真不依不饒地道,“殿下,您是太子……”
宇文泓看到的執著的眼神,不禁懊惱起來,她能不能不這樣?頓生無力感,轉身開啟抽屜,把那兩只做為證物的香囊甩向她,冷道:“除非你有辦法證明這兩只香囊不是她做的,不然誰也救不了她。”
荀真低頭撿起那兩只惹禍的香囊看了起來,裡面的香料已經取出來了,現在只剩一個空殼,香囊上的送子觀音圖慈祥而和藹,童女笑得很是天真可愛,蓮花是那般的嬌美,翠葉似有水滴下,一切都美好而寧靜,可它所帶來的偏偏卻不是什麼美好的事情?而是一連串骯髒醜陋的陰謀,層出不窮,讓人應接不暇。
如何才能證明它們不是出自蓉蓉的手?其實這才是根源所在。
她看了又看,實在沒能看出什麼破綻來,竟抓緊這兩只殘破的香囊哭了出來,“蓉蓉,是我無能……”這一瞬間,她似回到初入宮那天被孫大通打巴掌時的無奈,那時候也是有口莫辯,現在仍然是。
宇文泓看著她失聲痛哭的樣子,心軟又無奈,悠長地嘆息一聲,上前去,在她的背後抱她入懷,讓她的背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道:“好了,乖女孩,別再哭了,人各有命……”他原本只求她平安,所以對呂蓉是否冤屈,他並不是那麼在乎,根本來說是一點也不在乎。
荀真不知道自己是憑著怎樣的意志回到尚工局的,只是知道那個溫暖的懷抱一直陪著她回到尚工局的門口,然後才悄然離去,而她卻是茫然地踏進那熟悉的地方,再然後就是回到寢室內,對於別人的叫喚聲她也聽不到,腦海裡只有呂蓉的形象閃過,一幕幕,逼真的很。
明天,蓉蓉就要被處以絞刑了……
荀真把呂蓉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拿出來過目,原本以為還有機會交回給她的,哪裡知道卻再也沒有機會。
那五十兩金子仍是那般耀眼,荀真看得心生感慨,轉身去把呂蓉當時贈給她的另外五十兩金子包在一塊,到時候一併交給蓉蓉的家人。
接著起身將呂蓉其他散餘的衣物一併整理好,裡面有幾件新做的衣衫,想來是做給她的親人。用手摸摸上面的繡工,應該是蓉蓉自己繡的,蓉蓉人粗歸粗,繡工還是不錯的,她定定地看著那條裙子上繡的小花綠葉,輕輕地用手撫過,突然,她像發現什麼似地把那裙子拿起來細看,然後又一把扔下,再拿起呂蓉其他的繡品看起來,一一比較。
她突然像發瘋一般地將呂蓉的東西攤在床上,然後又一一對比,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那專注的眼神突然閃出一絲光亮出來。
她扯過一塊布帛,把呂蓉自己所繡的衣物都一一包起來,然後大力推開門,這聲音驚醒了錢芳兒與莊翠娥。
這兩人都出來道:“掌制大人,怎麼了?”
“沒事,你們倆回去睡,我要出去一趟。”荀真提著包裹道。
“現在才四更天,掌制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兒?”莊翠娥道。
“去找尚工大人。”荀真頭也不回地道,終於發現了能救蓉蓉的方法,她不能錯過。
天色漸亮的時候,許悠帶著荀真前往東宮尋宇文泓。
本來要上早朝的宇文泓看著她們帶過來的東西,一堆破衫爛布,這能證明什麼?皺眉看著孫大通用手挑起的那堆東西,遂不耐煩地道:“許尚工,荀真,你們一大早來找孤,就是讓孤看這堆破爛?”
許悠正想回話,誰知荀真卻是急切地上前推開孫大通,把那些衣衫上的繡花指給宇文泓看,“殿下,奴婢讓您看的不是衣衫,而是這上面的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