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她家將來能不能沉冤得雪的關鍵,再說她……也不想看到他被人暗算了,可現在他的態度就像那一盆涼水從天而降,把她那剛燃上來的一點點溫度給降下去了。
宇文泓今夜的好心情隨之消散,俊臉轉向陰影中的孫大通,喝了一句,“孫大通,天快亮了,準備回宮。”然後沒再看向荀真,而是抬腳轉身就離去。
孫大通看了看天色,現在離天亮還早呢,不過看到殿下的神情緊繃,二話不說趕緊就派人去把馬車備好。
荀真這才慢慢起身,咬著唇看著他俊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眼簾,這人的脾氣真不好捉摸,也罷,他的事又與她無關,她賭氣地想,也迅速轉身離去。
孫大通看著這兩人向相反方向而行,心裡叫苦連天,這是何苦來哉?本來多和諧融洽的氣氛啊,怎麼就弄成不歡而散了呢?小心跟在宇文泓的身後,斟酌了半晌,這才道:“殿下這態度讓荀掌制怎麼想?她也許是一番好意,沒有其他的心思。”
宇文泓緊繃的臉色這才有所松動,回頭只看到那一抹消失的俏影,“你知道什麼?若孤不這麼嚴厲與她說話,哪天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把話拿去問人,若傳到母後的耳裡,她焉能得好?”
孫大通心裡一震,殿下居然是這樣的心思,“荀掌制看來不是口疏的人,只怕現在又要惱殿下了。”
宇文泓聞言,眉尖輕皺,然後揹著手緩步輕踱著,“她只是一時氣惱而已,過兩日就沒事了,荀真不是個小心眼斤斤計較的女人。”
孫大通可不作如是想,女人若計較起來,可是讓男人吃不了兜著走,“殿下對荀掌制真好。”
宇文泓的表情一愣,他對荀真好?突然苦笑了一下,“只怕惟有你會做如是想,她可不會這麼想。”在她的心裡,他只怕是全天底下最難捉摸的人,也是最不可理喻之人。
穿過了一個轉角,荀真再回頭看去時,哪裡還有宇文泓的影子,跺了跺腳,這才小跑著離去,剛剛那個陪著她在星夜下踢小石子,牽著她的手漫步在花園裡的男子只怕是她自己做的夢,他那人又怎麼會陪她做這種事?還真以為自己是他的什麼人?
自嘲地笑了笑,踩著夜色朝屋子而去,此時外面傳來了更夫“天幹物燥,小心火燭”的聲音,然後敲了三下,三更天了,她看了看閃爍的星子,然後收起心事往屋子而去。
她輕敲了敲門,是魏綸親自來開門,看到荀真笑了笑。
荀真小心地道:“成了?”
“侄女的好意成全,姑父可不會忘了。”魏綸作揖道。
荀真一跳,“別,魏大叔還是留著吧,只要記住往後待姑姑好,不許人欺負她就成了。”
荀蘭一聽到她的聲音,鼓著腮幫子上前揪著荀真的耳朵道:“好啊,居然夥同外人來算計你姑姑,真兒,你的膽子可真大。”
荀真的耳朵並沒有被揪痛,但卻做出一副很痛的樣子,“姑姑,鬆手,快點鬆手,我疼……”假意擠出幾滴淚珠子。
荀蘭這才趕緊鬆手,給她揉了揉耳朵,急色道:“真兒,我又沒用勁,真的很痛嗎?都是姑姑不好,姑姑給你找藥油去……”匆匆欲尋那藥油。
荀真一把拉住荀蘭,咧開嘴笑道:“姑姑真好騙,真兒是誑你的。”
荀蘭在她的頭頂上敲了一記,板著臉唬道:“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拿姑姑來開玩笑。”
“好姑姑。”荀真抱著她的手腕拖她進去裡面坐,然後招呼魏綸道:“魏大叔別站著,我們來談談,你打算如何安置我姑姑?”
魏綸瞄到荀蘭的臉色緋紅,心中搖蕩了一下,但想到荀真還在,忙收回心神,跟在後面道:“我在郊外有一處別莊,打算跟徐媽媽打過招呼後,將阿蘭接到那兒住下,然後給她另辦良民的戶籍,只是要委屈阿蘭做小,不過會辦個納妾儀式……”
“魏夫人那兒,魏大叔打算怎麼辦?”荀真道。
魏綸俊朗的面容頓時冷了下來,“她,侄女不用擔心,我自會安頓好。”
“有魏大叔一句話,我就更放心了,都三更天了,魏大叔不若先離去,留我們姑侄好好聊幾句。”荀真就怕他處理不好妻妾的關系,將來讓姑姑在魏家過得委屈,現在看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話意,遂笑著逐客。
魏綸深情地看了眼荀蘭,這才有幾分不捨地起身先離去。
相聚的時光總是很快就過去,荀真回到許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被下人帶到許悠的住所,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打量一下許家的建築。
許悠這處院子非常雅緻,紅木雕花鏤空的椅子配上那典雅的機子,屋子裡的鏤空半圓拱門掛著飄逸的輕紗,讓人看來賞心悅目,反而是一臉憔悴的許悠破壞了這份美感。
荀真沒有心思再打量屋子的佈置,急忙奔前,“尚工大人,您怎麼了?難道是許老太爺他……”
許悠綻出一抹笑地拉著她的手坐到炕桌旁,“雖然昨兒驚險萬分,萬幸還是跨過去了,我可能要在宮外再住一日,你的差事不能拖,先行回宮。那金線我看過了,品質是一等一的好,魏家還是藏私了。”
荀真這才輕撥出一口氣,“這就好,屬下還怕聽到不好的訊息,尚工大人放心,屬下自行拿著令牌回宮即可……”
未待荀真把話說完,外面就有許家的丫鬟快速地沖進來,腳步很重,“悠小姐不好了,老太爺他快不行了……”
“什麼?”許悠捧起茶碗正要喝,突然就聽到了這個噩耗,手裡的茶碗頓時摔到地上,忙一臉慌張地起身向許老太爺的院子奔去。
“尚工大人……”荀真也忙跟上去,心裡一沉,看來許老太爺這回真的是迴天乏術了,一路上也沒有人攔她,不管是主子還是奴僕都亂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