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蘭的手一頓,“真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姑的處境,若跟他只能為妾,可是我這身份如何進得他家的門?他家中的老人與大婦又如何容得下我?再說官妓是不讓從良的。”聲音裡有著一抹失落。
“姑姑。”荀真拍拍她的手安慰著,“真兒會想辦法讓姑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其實姑姑有沒有想過放棄我們家族的姓氏,隱姓埋名,從此安然一生?”她問得小心謹慎。
荀蘭頓時疑惑地看向荀真,“真兒,你怎麼這麼想?”
“姑姑,真兒只想你能幸福,你留在這兒過一天,真兒的心就會難過一天,姑姑考慮真兒的提議可好?”荀真認真道。
宇文泓有她在手,其實用不上姑姑了,而且過了這麼多年,姑姑若是消失了,相信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目。
荀蘭的心裡很亂,自從踏進這個泥沼裡面之後,就刻意地不再提自己的姓氏,而那塊玉佩更是一早就收起來,“真兒,你容我好好想想,其實比起我,我更想你能幸福,那個皇宮也不是什麼善地。對了,帶你來的那個年輕人是誰?”
荀真沒想到姑姑會問及宇文泓,目光親爍道:“只是一個相熟的人而已,姑姑別管他了,雖然這次承了他的情,可不代表他於我而言是什麼重要的人。”
“他是宇文家的皇子?”荀蘭心裡早有猜度,聲音嚴厲起來。
荀真從她的懷裡出來,“姑姑對他的身份很是在意嗎?”其實她同樣也有些許不能釋懷。
荀蘭突然兩手抓住她的肩膀,兩眼緊緊地盯著荀真的眼睛,“真兒,我們荀家是因為誰才淪落到這個田地的?都是當今的皇帝猜疑,受人挑唆,這才有了七年前抄家之事,他們宇文家坐擁江山,就連當年與我們祖先立下的誓言也不遵守了,可見宇文家是背信棄義的小人,你怎麼可以與他混在一起
“姑姑,其實他……他也不是壞人……”荀真有些結巴道,她還是下意識為宇文泓辯解著。
“真兒。”荀蘭喝了一句,“你怎麼這麼糊塗?就算我們沒能力報仇,但也沒必要與仇人有過多的瓜葛。”
荀真看荀蘭氣得不輕,忙倒了一杯水給她喝,“姑姑,你也別動怒,其實爺爺與父親當年的選擇雖然只顧大義不顧我們,宇文家確實也不是東西,可這也是皇帝老兒吃定了爺爺的性格才會兵行險著。而他並不是壞人,若沒有他,我今天也見不著姑姑,真兒是恩怨分明的人,既然領了他的恩,就不應該還在背後詛咒他。”
荀蘭沒想到荀真是如此是非分明的性子,輕輕嘆息一聲,“罷了,你這麼大了,會有自己的想法,但姑姑今天也把話說在前頭,你可以領他的情,這是他欠我們家的,但是你不能與他有私情……”
荀真突然笑出聲,雙手攬著荀蘭的脖子,“好姑姑,這你大可放心,我再怎麼樣與他也不會有私情,皇宮裡的宮女守則有明文的規定,我還想好好地活著幫姑姑脫離苦海。”看到姑姑臉上泛起的紅暈,不禁調笑道:“姑姑還不如跟我說說與魏大叔是如何相遇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
荀蘭不好意思地拉下她的手,這種事羞死人了。
“我想聽嘛。”荀真想多瞭解一點魏綸這個人,“姑姑就依我吧……嗯……”
荀蘭看她撒著嬌,心裡又開始泛酸了,若還是以前將軍家的小姐,那該多好,真兒這年紀正好是該成親的年紀,突然想到高家的公子,輕嘆一聲,那個孩子倒是出息了,只是也與真兒無緣了。
“其實也沒什麼,當年我彈的曲子不合一個閣老的意而令人當眾羞辱我,我不從,他是在座那麼多人中惟一一個出面幫助我的人……”
荀蘭的臉上總是漾著一抹笑意,聲音很輕柔,而荀真聽得很是入神,看到姑姑那迷離的眼神,原來她的心裡是有著那個叫魏綸的男子。
不知不覺天色亮了,荀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雖然一宿沒睡,可她的精神卻是非常亢奮,這讓荀蘭臉上的笑意很濃。
“我去讓人熬粥送過來,一宿了,肚子也該餓了。”
荀真看了眼桌上的殘羹剩菜,昨天夜裡荀蘭就有叫人去做吃食送來,“我不餓,姑姑,我們再多坐一會兒,不然待會兒就要分離了,真兒不捨得姑姑。”伸出雙手環住荀蘭的腰不放她走。
“傻孩子。”荀蘭慈愛地回頭摸摸她的秀發。
就算再不捨,總會到分離的時候。
宇文泓前來催促荀真準備離去了,荀真仍握著荀蘭的手不願松開,“姑姑,真兒下回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再來看您?”
荀蘭也滿是離愁別緒,“真兒,好好保重,別太記掛姑姑。”安撫了荀真好一會兒,這才把目光看向那個俊朗的男子,只見他眉頭緊皺,這人是宇文家的皇子,這樣一想,她的目光充滿了敵意。
原本在一旁等著的宇文泓突然感覺到荀蘭的敵意,看來這個女子不若荀真一般,也是,她的經歷更坎坷。
但是這樣也不值得他同情,對於這道敵意的目光他直接忽略掉,並不放在心上,倒是有幾分憂心看向荀真,很明顯,他不希望她影晌了荀真的判斷。
就在孫大通扶荀真坐上馬車時,荀蘭一面含淚相送一面低聲與欲上馬車的宇文泓道:“真兒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你們宇文家若是還有良知,就不要去欺騙她的感情。”她最為擔心的還是這點。
“這不勞你費心,這是我與她的事。”宇文泓皺眉道,“荀蘭,你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裡,聰明的話就不要多做無用功。”
荀蘭冷然一笑,“若我的存在真的威脅到真兒,那我可以一死,我就只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