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如黑夜般的眼珠緊緊地鎖在荀真的身上,似要從她身上看透什麼?她似乎對他沒有好感,為什麼還繡了一隻這樣的荷包送來?之前對她的怒氣竟然漸漸消散了。
荀真正在出神間,突然聽到極其厭惡的男人的戲謔聲,“這是送給孤的定情物嗎?剛剛還否認與孤有關系,轉頭就給孤送來了定情物,沒想到你還這麼喜歡孤啊?”
他說這話不嫌惡心,她聽得都惡心了,看到他拿著那隻荷包在她面前揚了揚,臉上一紅,趕緊低下頭藏起眼中的怒氣,“殿下莫要誤會,只是那日尚工大人問起,奴婢撒了個小謊,所以現在為了圓謊才會自作主張地呈上了這只荷包,殿下若是看了礙眼可以直接扔了。”
宇文泓看著身前嬌小的女人似乎很溫順很恭謹地在說話,可那微拱的背部卻滿是排斥之意,沒了戲謔的心情,捏緊這個繡工精緻的荷包,眼眸一眯道:“你就這麼厭惡孤嗎?”雖然他好幾次看似欺負她,可是出發點都是為了她好。
“奴婢只是奴婢,不敢對主子有私人的情感,還請殿下不要在他人面前開那種玩笑,這對殿下的聲譽有損。”荀真答非所問。
宇文泓一把將那隻荷包扔到地上,抓住她的手臂逼她與他直視,“孤會這樣做的用意你不瞭解嗎?這是皇宮,你的職位是母後升的,現在孤的話於你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你還有什麼不滿和抗拒?若你不是……”
荀真一直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努力地扮演一個合格的宮女,努力地想要像尚工大人教育的那樣,不要頂撞主子,不要誹意主子,按主子的吩咐辦事,可是看到現在宇文泓一副施恩的嘴臉與語氣,想要用力扯開自己被他握著的手臂,無果,竟掙紮起來,連託盤也失手掉到地上。
“太子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荀真不過是一名不起眼的宮女,可我也是爹孃生養的,我也知道羞恥心的,殿下的用意我都明白,可您問過我的意願嗎?您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無疑背靠大樹好乘涼,更何況是太子您這棵大樹呢?可我不想讓別人在我的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別有用心地攀上您這棵大樹。”
荀真的眼裡含著悲憤的淚水,他把她的尊嚴踩在腳底下居然還想要她感恩戴德嗎?他的一句話把她這麼多年的努力都抹殺了,再說他留給她的陰影太深了,她實在不想與他有過多的瓜葛。
宇文泓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從來不起眼的宮女,對,就是不起眼,她長得不漂亮,硬要找個詞來形容那就清秀好了,若不是上次香囊事件,他根本就壓根沒想過要見一見長大的她,可現在看到這張倔強的臉竟然熠熠生輝,平凡的臉瞬間靈動了不少,語氣一鬆,“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女孩。”手掌一鬆。
荀真得了自由,趕緊退離他兩步,“太子殿下往後不會再開這種玩笑了吧?”
“你知道有一句話叫做君無戲言嗎?”宇文泓微垂著頭看著她,臉上極其威嚴。
“可殿下現在還不是皇上啊?”荀真下意識地回了一句。
宇文泓揚起一抹充滿自信的笑容,“可孤現在卻是儲君,同樣不能言而無信,再說你能接受七弟的保護,為什麼就不能接受孤的?”實在想不明白,他究竟差七弟什麼了?七弟幫她的目的其實也不單純,可也沒見她如此反感,想到這裡,心裡突然鬱悶起來。
“那怎能一樣?七殿下為人真誠又仗義,哪像殿下這般亂毀女人的名聲與清譽……”荀真低咕了一句,然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太子的臉色又黑又難看。
“原來孤在你心目中是這樣的?”宇文泓冷冷一笑,環手抱胸,睥睨著荀真。
荀真直覺得宇文泓的眸子裡閃著不知名的幽光,想要道歉,但卻又嘴硬道:“難道不是嗎?奴婢哪還需聽人說,奴婢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有著切膚之痛。
宇文泓真想掐死眼前的女子,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孔聖人誠不欺我也。“哼,那不過是權宜之計,不然你以為以你這不起眼的姿色就能吸引孤?起碼也要柳小姐那般的國色天香才賞心悅目。”
“當然,柳小姐不但人長得好,還善解人意,所以人人稱贊,奴婢當然比不上。”荀真微諷地將他之前評價柳心眉的話說了出來,竟把他之前說這話的態度與神情學了個十足十。
宇文泓的表情不再愜意,漸漸凝重起來,用讓人發悚的目光從頭到腳看了遍荀真,她怎麼聽出來的?袍子一揮又坐回棋局前,淡淡地道:“知道就好。”
荀真聽到這話,不知心底為何竟覺得略略有些失意,甩了甩頭拋去這種莫明其妙的想法,微一屈膝道:“若殿下沒別的吩咐,奴婢就告退了。”見他沒有吭聲,就當是預設了,起身撿起那隻託盤準備退出去。
在經過宇文泓身邊的時候,她的手卻被宇文泓一把抓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