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的尊嚴被人踩在腳底下,掙開他並不緊密的懷抱,一臉憤恨地看著他,用手背使勁擦著自己的朱唇,薄薄的一層皮硬是被她擦破了,無論怎麼擦,都覺得自己髒。
這個舉動無疑惹怒了宇文泓,她居然嫌他髒?緊握的拳上指關節凸出,看到剛剛誘惑著他的紅唇此時染上了血跡,憤怒之下,踏前一步拉下她自虐的手,“你給孤記住了,孤會碰你是你的榮幸。別說是親你一下,若孤要召你侍寢,你也不能推拒。”
“殿下,我只是一名宮女,不是外頭低三下四的妓子,若不是為了文軒哥哥,我也不會配合你演這樣一場戲。”荀真不顧自己的手被他捏得生疼,起伏不定的胸證明著她現在氣得要命,此刻也顧不上使用敬語。
宇文泓從記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太子,是未來的帝王,所以從來沒有人會當面駁他面子,即使是那幾個想跟他一爭高下的兄弟也不敢這樣與他說話,她不過是罪官的女兒,是不起眼的宮女,居然還敢跟他這樣說話?這讓他既覺得新鮮又覺得被冒犯了。
他怒極反笑,“在孤的眼裡,你與妓子也差不多,只不過差別在她們要侍候的是低下的男人,而能光明正大要你侍寢的只能是宮裡的主子。”
從沒入宮廷的那天開始,荀真從沒有一刻感受到這種切身的侮辱,看著宇文泓那掛在嘴角令人討厭的笑容,她就忍不住譏諷他,“是嗎?那荀真謝過太子殿下解惑,原來還能這樣,哪天荀真找七皇子試一試?看看能不能……”
“你敢?”宇文泓突然慍怒地看著她,她厭惡他居然打算找七弟自薦枕蓆,這深深地傷害到他男性的自尊,這個女人的嘴果然不討人喜歡,他剛剛只是不小心被她迷惑了,女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荀真的勇氣就像那夏日的雷雨,來得快又走得快,一刻鐘前鼓起的勇氣在他那如雷鳴閃電般的表情下煙消雲散了,恐懼感漸漸地湧了上來,這樣的太子與她入宮第一天所見的一樣,輕輕想要掙脫他的手,低著頭道:“奴婢只是卑微的宮女,七殿下是天人之姿,不是奴婢這等平凡之姿的人可以掂汙的。”
宇文泓原本的怒氣在這一刻又消散了,看著她一面示弱地表示恭敬,一面又話中帶刺地挑釁他,突然來了幾分興趣,但仍板著臉道:“那你的意思是你這平凡之姿給孤侍寢就夠資格了?嗯?”
荀真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樣性格惡劣的人,居然還說這些話來惹怒她,帶著不甘屈膝,“奴婢更沒有資格。”說要我侍寢的人是你,現在我自認沒資格,所以,你也別來招惹我。
宇文泓定定地看著她微垂的頭顱,她這樣順著他的話同樣讓他不高興,松開她的手,看到那上面有一圈黑紫,活該,沒有心思再與她繞圈子,揹著雙手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往後別再與高文軒來往,於他於你……”
“奴婢知道,以奴婢現在的身份早已不配高大人,殿下請放心。”荀真打斷他的話。
“你……”宇文泓回頭眯著眼睛看她,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若她不是荀將軍的女兒,他管她去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他不高興,冷冰冰道:“記住就好。”
荀真沒有抬頭,所以沒有看到他咬牙切齒的表情,盡量讓自己保持一貫的表情,“是,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她的聲音同樣也很冷。
“你回去吧。”宇文泓揮手趕她走。
“那奴婢不打擾殿下欣賞湖景了,就此告退。”荀真躬身倒退著離開,謹守禮儀讓人無可挑剔。
孫大通看著她出了拱門,然後轉身快速離開,搖搖頭,以前怎麼沒發現荀真是這種倔性子的人呢?唉,殿下的手法是過激了,可這何嘗不是最有效的辦法?趕緊轉身小跑著上前侍候,“殿下,要擺架回東宮嗎?嚴大人與高禦史只怕還等著呢。”
宇文泓的眸子又是那種千年不變的冰冷神情,“回去吧,這兒待著也沒意思。”
坐在轎輦上的他卻是微微側身看了看荀真離去的那道拱門,幽深的眼底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而快速離去的荀真仍用手背拼命擦著嘴唇,一直忍著的淚珠兒此時早已掛滿腮邊,委屈、侮辱……等等各種情緒充斥心間,惟一值得慶幸的是文軒哥哥這回終於可以死心了。
此時的高文軒卻仍是兩眼茫然的不辯方向,一旁的宮女太監見著了都自動給他讓道,一直恪守禮儀規範的高大人今兒個是怎麼了?可是一看到後面跟著的安幸公主,眾人忙低頭不敢再揣測。
安幸公主擺手吩咐自己的貼身宮女把宮人們都轟走,快速上前一把扯住高文軒的衣袖,“高侍郎,一個女人而已值得你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