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荀真時,她剛要表現自己的才能,突然張司簿站出來道:“稟司徒尚宮大人,這小宮女前些時日在屬下處學字,屬下見她的字圓潤端正,不如就留在尚宮局分到屬下這裡,您看可好?”
司徒尚宮聞言特意朝荀真多看了幾眼,正欲答話。
許悠放下喝了一口的茶碗,“那可真巧了,前些兒我湊巧見她的刺繡功夫不錯,一點也能通,看來頗有悟性,我還正想開口要呢。”兩眼緊盯著司徒尚宮看,表明了寸步不讓的態度來。
“沒想到許尚工還有這閑情逸緻去看小宮女學那粗淺的工夫?我等還真得好好地向許尚工學習一番。”司徒尚宮臉現諷意,擺明瞭就不信許悠是看上了荀真的手藝,諷她睜眼說瞎話。
其他幾名尚級宮女看著這兩人又對上了,連一聲也沒吭,只是端著茶杯裝做專心致志地喝茶,想當年這兩人可是好姐妹,也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卻弄得反目成仇,不過這兩人都是皇後娘娘的親信,這些年除了鬥鬥嘴之外也沒有做出格的舉動。
但是爭搶小宮女的戲碼實屬首次,於是這幾名尚級宮女的目光都一致地瞟向了荀真,長相說不上出色,難道真的有過人的技藝?
荀真覺得自己的背脊都要冒汗了,她怎麼成了香餑餑?尤其是那些探詢的目光很是讓人不舒服,她微抬眼正好看到那幾名裝做喝茶的尚級宮女正側耳傾聽司級下屬的稟報,那目光就像要把她剝光了一般。
張司簿瞬即柳眉一攏,這許悠尚工好端端的幹嘛來拆她的臺?
“正像司徒尚宮所言,每一次小宮女的初選都意味著哪一局更有傑出人才,我又怎能不上心?更何況我尚工局不比彼尚宮局,更注意心靈手巧四個字,司徒尚宮昔日也是尚工局典織,難道還不明瞭個中緣由?”許悠輕笑一聲,司徒慧是怎麼爬到尚宮位置的沒人比她更清楚。
司徒尚宮,單名一個慧字,小宮女時期被尚工局選中,一直都循規蹈矩地晉升,升任典織時並無讓人詫異的地方,最令宮中宮女津津樂道的是這位尚宮大人連跳幾級,甚至跳往尚宮局出任尚宮的經歷,這比許悠更富有傳奇色彩,也更令宮女們響往。
荀真初聽聞這位尚宮大人的晉升方式也是驚大了口,以她的年紀來看實屬相當出格,不過細心一尋思,這應該與她是皇後的親信有關吧。
“許尚工無須提醒我當年之事,對於當年任典織的事情我也還是記憶猶新。”司徒尚宮刻薄的唇冷笑一聲,隨手翻了一下荀真的檔案,瞬間目光有些瞭然地看了一眼許悠,“這小丫頭頗有點意思,你們都相爭於她?本來把她歸給許尚工也未嘗不可,不過還是那句老話這得看資質,你說是吧?”此際她的眼微微眯了起來。
許悠不怕她猜出她的意圖,笑呵呵道:“也是這個理,要不就讓她展示一下,大家做個評判?正所謂不好埋沒人才嘛。”
“這主意甚好,大家才不至於為一個小宮女傷了和氣。”李梅兒尚食笑著把茶碗放下。
“正是,我們六局二十四司可是同為一體才能有好日子過。”王穎尚儀附和地一笑。
另外幾人也跟著同時表態。
“正合我意,”司徒尚宮也表現大度地道,這幾人看似和氣,可是背後在想什麼只有她們自己清楚,面朝荀真道:“把你寫的大字與繡的荷包拿出來展示一下吧。”
荀真得令,把自己之前寫好的字與繡的一個荷包放到了眾人面前,眾人都用挑剔的目光一一看過。
“這蘇繡功夫明顯未到家,許尚工可是有點失眼了。”司徒尚宮慢悠悠地道。
“以這小小年紀若是成為了大家,我這尚工也不需再做直接讓賢得了。”許悠也悠閑地道。“看中的不就是資質二字嗎?”
“若論資質,她更該歸我尚宮局。”張司簿越禮直視許悠道,“許尚工大人,您看看她的字可是少有的端正小楷,很多小宮女要摹仿這種字跡也得花數年功夫,這尚宮局同樣也需要人才。”
許悠目光淩利地看著張司簿,“字能寫得好的人可有不少,但能成為他日刺繡大家的人可不多,不知道我這句話張司簿可聽得明白?司徒尚宮可得好好地管教管教下屬,這以下犯上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張司簿的臉色瞬間變白,按禮她是不能這樣與許悠說話的,果然,司徒尚宮頗為不悅地瞪視了她一眼,這才朝許悠笑了笑,“我對下屬例來寬宥,況且今日之事事關重大,自然有人多多出主意是好事。”
許悠鼻子冷哼一聲。
“我覺得還是許尚工言之有理。”一旁笑著的王穎尚儀插嘴道。
眾人各抒已意唇槍舌劍,荀真吞了口口水,一雙大眼頗為不安地看著臺上那幾名尚級宮女,她有那麼好?輪到眾人來搶?身後還沒有歸屬的小宮女們都用一種名為嫉妒的目光看著她,如芒在背的感覺令人在這頗涼的天氣裡不自覺冒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