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到了東宮。”孫大通微垂著頭小聲地稟報。
宇文泓這才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寢宮,那巍峨的宮殿在陽光下閃著金光,紅柱黃瓦端著一派皇家氣象,嘴角咧了咧,這才伸手出去由孫大通扶著下了轎輦,兩旁的宮女太監都低著頭,一聲都不敢吭地站著。
一腳踏進了自己的東宮殿裡隱秘的書房時,就看到他的太傅嚴翰與一群人正等著他。
“荀家的人都安置得如何了?”他在首位坐下後頗帶威嚴地看著那一群人。
“稟殿下,荀將軍之女被作為小宮女選進宮來了。”一名綠衣女子恭敬地回答。
“孤剛才已經看到了。”看來就是那個女孩了,荀家的玉佩他曾在任他的太保荀將軍身上見過,荀家歷來以單字任名,前方一個荀字,背後即是人名。
孫大通端上茶恭敬地擺到宇文泓的面前,有點憂心地道:“殿下,那還罰得那麼重?一個才八歲的小女孩要她跪十二個時辰是不是過了點?”他是看著太子長大的人,自是明白太子改了刑罰,必有他的用意,於是他的巴掌打得也極有技巧,看似兇猛,卻僅僅只是皮肉傷。
“自是讓她知道宮裡不是那麼好呆的地方,要保命可得機靈點。”他悠閑地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茶水。
“奴婢會想辦法讓她入尚宮局,在奴婢的照護下應該會更安全一點。”綠衣女子又開口道。
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荀家的其他人呢?重要的是荀家長子如何了?”嚴厲的雙眼掃過一群人不安的臉孔,看來此事不順?此時他不再有剛剛的悠閑,反而帶著暴風雨前的寧靜。
其中一個壯年的漢子上前道:“稟太子殿下,屬下辦事不力,荀家長子荀英在被押往邊疆的路上被不知名的人擄走了,屬下追上去時已經看不到人影了。而且現在不但屬下在找,柳相的人也在尋找,還有荀將軍部下的人也加入尋找的行列。”
“不止如此,荀將軍的夫人在被押往妓院的途中投河自盡了,現在荀將軍的妹子荀蘭被屬下關在了妓院裡。”又一人上前稟道。
茶杯“啪”的一聲在地上開成了一朵花,那兩人趕緊跪下道:“都是臣等辦事不力,請太子殿下責罰。”
他正欲呵斥他們,卻見他的太傅嚴翰朝他搖搖頭,惟有壓下怒火又再度坐回椅子裡,“太傅有何良策?”其他人還好說,重要的是荀家的男丁,現在居然下落不明,他要那兩個荀家的女人有何用?
華國第一將軍世家並非浪得虛名,只是荀家的人口例來不興旺,十有戰死沙場,所以子嗣稀少,但在軍中的影響力卻是不容小覷,現在荀家的直系下屬都是在得了荀老元帥臨終的密令才會按捺住,不然華國早就被柳相與他那是非不分的父皇弄得一團亂了。
嚴翰掃了那兩人一眼,“首先,集中人力找出荀家長子的下落,至於荀蘭就讓她在妓院裡做一個清倌吧,如果現在把她藏起來,只會打草驚蛇。畢竟柳相在朝中的勢力很雄厚。”
“就按照太傅說的去做。”他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吩咐道。
“是。”
很快眾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嚴翰與孫大通還留在密室裡,“太傅,現在真的不能為荀家翻案?”驀的,他睜開眼看向自己的老師。
嚴翰搖了搖頭,“皇上信任柳相,現在為荀家翻案對殿下的處境不利,況且荀老元帥與荀將軍都已被處死了,荀家的男丁又沒有落入我們手中,殿下需再等等為妥。”
他知道老師所言不虛,如果他不是皇後的兒子,估計太子之位也輪不到他坐,畢竟他上面還有三個兄長,那三個兄長時時刻刻都想把他拉下來。柳晉元那隻老狐貍在朝野裡大力培植自己的勢力,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為了一已私利居然誣蔑荀家叛國,而他父皇又昏庸得只相信那隻老狐貍。年方十二歲的他雖貴為太子,但是尚未成年的他又無法幹預朝政,在父皇身邊旁敲側擊才能為荀家爭取到今天這樣的處罰,他已不負荀將軍臨終所託。
嚴翰滿意的撫著自己的胡須,太子未及弱冠就已頗有帝王威嚴,看來將來會是一個明君,現在王朝危機四伏,各方勢力蠢蠢欲動,皇帝又偏信小人,不過要扶持太子登基尚須時日,執起茶壺親手為宇文泓倒了一杯茶,“殿下今年才十二歲,時日尚多,勿須太過急躁。”
“多謝太傅。”他執弟子禮拱了拱手。在這宮裡能信任的人不多,太傅不僅是他的老師,更是他人生的引路燈,所以在他的面前他常常不會端起太子的架子,寬以待人是他教給他的人生第一課,但是要他放寬對待的人必定要是有用之人。
譬如那個小女孩,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她,不知她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