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眼去看那逆光而坐的人,只見他唇角依舊帶笑,在黃昏的天光中顯得格外清俊。
她突然有種企盼能夠一直這樣對坐到天荒地老的錯覺。
“姑娘……”
“閣下……”
二人同時開了口。
“姑娘請講。”青衫男子一手託袖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倦鳥已是歸巢,閣下還不家去?莫非不怕家中妻兒焦等?”淩芷鬼使神差地問了這麼一句,話一出口,自己都隱隱地覺著裡頭似有打探之意,卻又不願再去細想。
男子聽了溫聲回道,“在下如今尚未娶妻,仍是孤身一人。夕陽無限好,我……卻是捨不得這眼前美景。”青衫男子說著面帶不捨,心裡怨著時日過得太快。
他看著對面的人突然極想對她表明心跡,卻又想到二人見面,於她而言也不過短短三面,若是那般作為定是顯得孟浪唐突,會被她當成登徒浪子。
一時心中愁苦萬千。
想到回去便求了祖母擇日為他上門提親,他的心又靜了下來。
他日良辰美景,若能得她相伴,卻也不必急於一時。
☆、罰跪
“到了,到了,就在這兒。”店小二擦著臉上的汗水,邊喘著氣邊道。
他在城東轉悠了一個多時辰才好不容易尋到那淩國公府,誰知那些門房竟是不肯為他通報。
他心裡便發急了,眼看時辰不早了,他出來了都快兩個時辰了,更是圍著其中一個較好說話的糾纏了一會。
這期間便見裡頭出來了一撥車馬,也不知是要哪去。大戶人家的車馬,瞧著就是華麗氣派。
他望著最後那車馬去得遠了,想了想又上前去與門房說了是府上七姑娘讓他來送信使人去接,誰知那幾個門房卻不知情只道他是胡說。
求了許久,也通情理地給了門房五十文銅板,誰知人家還看不上眼,後來還是他咬牙將那姑娘賞的一錢銀子也給了,才有一人願去裡頭為他通報。
等了許久卻不見那人回來,便見身邊這小爺打馬帶了人回府,見了他在府前來回地走動,看了他一眼。
也是他機靈,見這小爺看他忙上前請安說了來意,這小爺聽了略一思索,吩咐了幾句,不一會便見一馬車與三名侍衛出了來。隨後便帶了人跟著他一道來了。
“姑娘,您府上來人接您來了。”小二剛進茶樓的門便在樓門處大聲喊到,他在茶樓裡跑堂,聲音卻是又亮又大,淩芷在二樓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淩芷起身,行了一禮與那青衫男子別道,“小女先行一步。今日多謝了。”
青衫男子早已站定,他翩翩有禮地道,“後會有期。”
淩芷辭別了他剛要下樓,小二已是上了樓來迎,邊引著淩芷下樓邊道,“姑娘,您府上真是讓人好找,那門房更不是咱尋常百姓能比的。好在在門口遇見了這位小爺,聽了是您使小的送信,一刻也不耽擱連府都未回便與小的來了。”
小二說著拿了進店後才搭在肩上的巾子擦了擦汗,這一下晌他這汗就從沒停過,好在天氣涼了,也沒汗味。
淩芷聽了見他還微微喘著氣,叫水晴將買帷帽找的碎銀全拿了出來,對著小二道,“這一兩的給那茶錢,多的請店掌櫃的與店裡的夥計吃茶,這二兩銀子另外給你,給家中親人買些吃食吧。”
店小二的許是未曾受過這麼多的打賞,“這,這……”驚詫了一瞬,到底是在外頭討生活的人,轉眼便也乖巧地接過了賞銀對著淩芷喜形於色地道了謝。將那二兩銀子順手收入了衣袖中。
水晴在一旁看得直瞪眼。
原來這將銀子藏在衣袖裡是男子為圖省事經常所為,而女子卻多是講究,大戶人家的婢子更是多數都是將銀子收在腰間的荷包裡,那樣才是得體。她家姑娘原來是學了男子圖省事才將銀錢往那袖子裡揣的啊。
臨將拐角又見那青衫男子目送著自己離去,淩芷對著他點了點頭,拐彎下樓去了。
下了樓來,便見樓下除了兩三個客人,便只有一少年立在堂中離樓階不遠的地方,正翹首以待。
只見他身著一身月白炮服,眉清目秀,許是趕路,面上略帶疲色。
見了淩芷喜色上臉,迎了上前,“七姐姐沒事吧?小弟迎你來了。”說著行了一禮。
淩芷本以為店小二口中說的小爺是那三公子,畢竟在那府裡聽了是她帶信又能一刻不耽擱的人她覺著除了三公子與四太太再無旁人。怎知來的卻是大太太的親生兒子六公子。